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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姑娘心思剔透,只一眼就洞穿了他想留下一个“时间胶囊”
的意图,并且悄无声息地,将他这个私人的、模糊的念头,延展成了一场属于整个小镇的公共仪式。
他没有揭穿,只是将传单仔细折好,塞进了衣袋。
有些意图一旦离手,就该任其野蛮生长,看看它最终能开出什么样的花。
林夏的做法,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回家的路不长,穿过几条窄巷便是。
路过冷灶堂门口时,他看见周小海正蹲在石阶上,手里捏着一根火柴,耐心地教他那个刚到膝盖高的小妹妹怎么划着它。
小女孩憋着一口气,用尽全力在火柴盒的侧面上一划,火柴杆“啪”
地一声断了,火星连个影子都没有。
小女孩的嘴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周小海却一点不急,他捡起断掉的火柴杆,又递给妹妹一根新的,用一种小大人的语气安慰道:“别急,慢慢来。
我第一次点火的时候,还把眉毛给烧了呢,沈叔叔当时还笑我,说我像只被电过的炸毛猫。”
沈星河的脚步蓦地顿住。
他站在巷口的光影分割处,静静地听着。
炸毛猫?
他确信,自己这辈子从未对周小海说过这样的话。
可那种不动声色、带着几分冷幽默的吐槽语气,那种精准而略带刻薄的比喻,分明是他前世在会议室里敲打那些不成器的下属时,最惯用的风格。
原来,那些属于另一个“沈星河”
的言语、习惯、思维方式,早已在他不经意间,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四散飘落。
它们被揉碎,被分解,然后悄无声息地混进了别人的日常里,成了周小海口中一个不必署名的、理所当然的公共记忆。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仰望的“沈总”
,而是孩子们口中会开玩笑的“沈叔叔”
。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一块冰在温水里慢慢融化,失去了棱角,却也获得了更广阔的存在。
午后,阳光正好,林夏抱着一卷展板设计草稿来到了他家院子。
她没有先谈工作,而是径直绕到厨房门口,目光落在他新挂起来的那块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