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古树的树干足有两人合抱粗,枝干向四周延伸,最外侧的枝条距离地面足有丈余高。
路人动作敏捷得像只猿猴,双脚交替踩着树干凸起的纹路,手指不断切换着抓握的位置,不过两三秒就爬到了最外侧的树梢。
他轻轻坐在一根结实的枝条上,身体微微前倾,茂密的树叶像天然的绿色屏障,将他的身影完全遮住——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透过叶片的缝隙往下望去。
柳工也立刻跟上,他虽不如路人灵活,却也常年习武,动作不算迟缓。
他双手抓住树干,双脚蹬着树皮往上爬,粗糙的树皮蹭得掌心微微疼,他也顾不上理会。
爬到中途,他还特意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呼吸,避免出过重的声响。
最后,他趴在路人旁边一根更粗壮的树枝上,身体紧紧贴着枝干,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眼睛紧紧盯着下方的空地,生怕错过任何动静,连指尖都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着。
两人趴在树梢上,拨开眼前浓密的枝叶往下望去——不远处的空地上,三拨人正打得难解难分,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漫天飞扬,尘土混着断裂的枝条四处飞溅,刀光剑影在日光下交错闪烁,每一次兵器碰撞都出“铛、铛”
的脆响,震得空气都仿佛在震颤。
最显眼的是一群穿明黄色短打的人,约莫有十二三个,衣服料子看着是结实的粗布,却浆洗得干干净净,领口袖口都整整齐齐。
他们每人手里握着一把长枪,枪杆是深褐色的硬木,顶端的枪尖打磨得锋利无比,泛着冷冽的寒光,连枪尖两侧的倒钩都清晰可见。
这些人招式凌厉得很,显然是练过成套的枪法——有的扎向对手心口,枪尖带着“咻”
的破空声;有的横扫对手下盘,动作又快又狠;还有人背靠背防守,长枪挥舞间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老者们的进攻一次次挡开。
另一群人与黄衣人呈夹击之势,约莫有十个,穿着黑白相间的劲装,黑色的布料在下、白色在上,腰间系着宽宽的黑色腰带,把腰身勒得紧紧的,显得格外利落。
他们手里握着宽刃的八卦刀,刀身足有半尺宽,映着头顶的日光,闪闪亮,连刀背上的花纹都能看清。
这些人出刀极快,劈砍间专挑对手的要害招呼——有个黑衣汉子一刀劈向老者的肩膀,刀风凌厉得能吹动老者的头;还有人绕到老者身后,试图从背后偷袭,八卦刀的刀刃几乎要贴到老者的后背。
被两拨人前后夹击的空地上,七个穿粗布短褂的老者像被狂风围住的老竹,脊背虽有些佝偻,却仍直直挺着。
他们的衣裳像是从时光里淘来的旧物,灰布褂子洗得白软,袖口磨出了毛边,肘部缝着一块颜色略深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该是自己动手补的;藏青色短褂则沾着星星点点的草汁,下摆还挂着半片枯黄的稻叶,像是从田埂边匆匆赶来时蹭上的。
裤脚都卷到了膝盖上方,露出的小腿皮肤是深褐色的,布满了细密的皱纹和浅褐色的晒斑,靠近脚踝的地方还沾着湿泥,泥渍顺着小腿肚往下淌,在粗布裤管边缘积成一圈深色的印子,连草鞋的草绳缝里都嵌着湿润的泥土——不用问,定是刚在水田里插完秧,裤脚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卷入了这场纷争。
他们的脸被岁月刻满了痕迹,额头的皱纹像田垄般深刻,眼角的纹路里还嵌着细小的泥点,颧骨处泛着长期日晒后的酡红,唯有眼神亮得惊人,带着几分警惕与倔强。
其中一个老者的下巴上沾着半根稻草,许是方才在田里劳作时不小心沾上的,此刻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更添了几分山野间的质朴。
再看他们手里的柴刀,算不上什么像样的武器。
刀刃宽约两指,颜色乌,靠近刀尖的地方卷了个细小的豁口,像是砍过坚硬的树桩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