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车外传来中年妇人的哭喊声。
一位中年妇人的鬓角霜白如秋雪,根却透着新染的墨黑,像道仓促补上的裂痕。
她跌跌撞撞扑向警车时,藏蓝色布衫的纽扣崩掉两颗,露出里面洗得泛白的汗衫,领口处缝着枚褪色的平安符——那是用姑娘小时候的红肚兜改的。
病历本在风中翻开,精神科诊断书的日期停在三年前,"
创伤后应激障碍"
的字迹被水渍晕开,像朵枯萎的花。
"
求求你们"
她的膝盖砸在柏油路面,出"
咚"
的闷响,手里的搪瓷杯滚出老远,杯身上"
奖给先进工作者"
的字样磕掉半边。
妇人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渗着尘土,泪腺脱垂的眼袋垂在脸颊,像两只装满苦水的布袋。
她的指甲劈裂出血,却死死攥着警车把手,指缝里还沾着没洗去的中药渍——那是给姑娘煎药时蹭上的。
"
她爸爸走得早"
妇人的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
去年又被车撞了肇事车跑了"
她突然剧烈咳嗽,佝偻的背影像张断了弦的弓,咳出的痰里混着血丝,落在姑娘脚边的白裙上。
路人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系着根红绳,绳头拴着枚银锁,刻着"
长命百岁"
的字样,与姑娘腕间的铃铛是一对。
姑娘在车内突然安静下来,直勾勾盯着妇人的银锁。
她的瞳孔里金斑退潮般消失,灰蓝底色上泛起水光,嘴唇微动,出含糊的"
妈"
声。
妇人颤抖着伸手,指尖掠过车窗玻璃,姑娘也同时将手掌贴上去,隔着一层玻璃,两个掌印叠在一起,像两片终于合拢的枯叶。
"
是我的错没看住她"
妇人的额头抵在车窗上,白被静电吸得竖起,"
她说要来找肇事车我以为她好转了"
病历本滑落在地,露出夹在里面的照片:年轻的姑娘穿着碎花裙,站在一座山牌坊下笑,身后是妇人挽着她的肩膀,两人都戴着同款银锁。
周队推开车门,热浪裹着汗味扑面而来。
妇人立即将鉴定书塞进他手里,塑料封皮上印着"
洪泽市精神病防治院"
的烫金字。
路人探身望去,诊断栏里"
创伤后应激障碍"
的字迹被水痕晕开,照片上的姑娘穿着病号服,眼神空洞,与此刻在后座冷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
上个月刚出院"
妇人抹着泪,手指颤抖着划过"
限制民事行为能力"
的条款,"
她被豪车撞过看见带数字的车就犯病"
话未说完,被砸宝马的车主一把夺过本子:"
骗谁呢?精神病能精准砸单号?"
他翻动纸页的动作极快,金边眼镜滑到鼻尖,"
这鉴定日期是去年的!
"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穿t恤的司机举着手机冲过来:"
我有行车记录仪!
她砸车时还数数呢!
"
屏幕里,姑娘挥砖的动作确实规律,每砸一辆车就退后三步,嘴唇微动。
路人盯着画面里她的脚踝,那里光洁无痕。
"
让开让开!
"
周队张开双臂挡住情绪激动的车主,警徽在汗湿的衬衫上蹭得亮,"
按程序走!
先登记损失"
话未说完,姑娘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