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原路折回,抵达浙江会馆时,大门还是开着的。
会馆每日二更天关门,五更天再开。
晚归若是迟了,便只能在门外挨冻。
才刚踏进正房走廊,隔壁的门“吱呀”
一声打开,露出段昊初的身影。
他披着外袍,头还有些凌乱,看着三人穿戴整齐地走回来,不由疑惑地问道:
“我方才去找你,才现你们不在房里,这么晚了,是上哪儿去了?”
林向安刚进屋,段昊初也跟着走了进来。
“刚出去找汤池泡澡了,怎么了,有事?”
段昊初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你们去汤池泡澡,怎么不叫上我?我也想洗洗啊。”
林向安笑着解释:“你不是还没完全适应北方天气嘛,泡澡一热一冷,稍有不慎,就会染病。
我们三兄弟身体比较好,才想着去放松一下。
你还是再忍几天吧,先用热水擦擦身子就好。”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林向安三人,其他几位或多或少都有些轻微不适,脸色憔悴不少。
等过几天缓过来,再去泡也不迟。
说起来,能在科举路上一路杀出重围、考中进士的,哪一个不是身体、意志都硬朗得很?
段昊初听他这一番话,才不再惦记泡澡的事,点了点头。
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尽快适应北方的生活。
他顿了顿,转而想起正事,开口道:“这不还有几天是除夕,想问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去拜访许大人?”
当初在杭州拜访宋道衡时,对方给了他俩推荐信。
如今离除夕已不到五天,各家多忙着祭灶、扫除、张罗年事。
作为考生想趁早求教、争取指点,但若时机不当,贸然登门,也怕惹人不快,反倒失了礼数。
这件事他傍晚琢磨了一下,便想和林向安先商量商量,结果扑了空。
林向安沉吟片刻,说道:“现在已是腊月二十五了,这几天各家正忙着准备过年,我们这些外人此时登门,恐怕不太合适。”
北方小年是腊月二十三,过了小年,家家户户都一心筹备年节。
尤其是做官的人家,对节序礼节更是讲究,全族人聚在一起张罗祖祭和家务。
若这个时候突然上门,既打扰人家,也容易让人心里不悦,反落人口舌。
再说,除夕一过,各家亲戚间还要互相拜年,一般得等到初六年事告一段落,文人圈子里才会慢慢恢复社交应酬。
所以真正合适的时间,大概要等初七之后再去递帖拜访,才合礼数。
毕竟在未来,那也是等到初七才上班的。
稳妥点总没错,这年头读书人最怕留下什么话柄。
这年头,别看表面客气,其实文人最讲究这些规矩,若是失了礼,被人记下了,落了话柄,哪怕日后做了官,也会有所影响。
所以读书人极其重视名誉。
“等年后初七再去吧。”
段昊初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对了,我打算写封信给家里报个平安。
赵川年后会回去,我正好托他带信。
你要不要也写信报平安?让他一块儿带回去。”
这次来京应试,不管考中与否,定然也要多待些时间的。
赵川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回家,正好也能传些消息回去。
他这边有段茗照应,也够了。
林向安心里也正想着给家里捎个信儿报平安。
如今商队来往带信不易,若有人熟人回乡,更加稳妥。
赵川为人稳重,身手也好,由他带信和东西回去,再合适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