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最上面那张就是小石头的作品——左边是金黄的稻田,田埂上站着扎双丫髻的阿楚,手里拿着橘子;右边是绿油油的麦田,赵虎牵着牛站在田边,远处还有咸阳城的城楼。
两个孩子中间,画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河上飘着一艘小船,船上载着竹简和橘子。
“他说,要让楚地的橘子顺着河,漂到关中,让赵虎尝尝。”
阿禾笑着解释,手指划过画纸上的小船,“还有阿楚,画了楚地的医署,说要把素问姐姐教的草药知识,也画进教材里,让全国的孩子都知道怎么治咳嗽。”
秦斩看着画纸上稚嫩的线条,心里忽然一暖。
他想起上月在朝堂上,丞相拿着楚地的民生记录册,皱着眉说“地方特色会乱了律法”
,可此刻孩子们的画纸,却比任何说辞都更有力量——大秦的根基,从来不是单一的律法条文,而是千万片土地上生长的风物,千万个百姓心里装着的故事。
“走,咱们进去看看。”
秦斩把画纸递给阿禾,抬脚走向教室门。
刚推开门,读书声就停了下来,孩子们齐刷刷地看向他,小石头第一个站起来,举着自己的画:“将军!
我画了楚地和关中!
以后我要把所有郡的风景都画下来,写进教材里!”
周宽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那卷《楚地风物图》:“将军,这教材比我预想的效果好太多了。
方才我问孩子们,以后想不想学其他郡的学问,他们都喊着‘想’!”
秦斩走到讲案前,拿起那本修改后的教材,指尖拂过竹简上的字迹——有关中律法的严谨,有楚地诗词的温婉,有巴蜀竹艺的精巧,还有燕地骑射的豪迈。
他抬头看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声音沉稳而温和:“你们说得对,大秦的学问不止一种。
以后,会有更多不一样的故事走进学堂,也会有更多你们的故事,走到其他郡的学堂里去。”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欢呼声,比清晨的铜铃声还要清亮。
阿禾站在一旁,把孩子们的画纸一张张铺在讲案上,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画纸上,落在教材上,也落在孩子们带着笑意的脸上。
秦斩走出教室时,老槐树上的铜铃被风吹响,清脆的声音里,仿佛掺着楚地的童谣,关中的麦歌,还有远方巴蜀的竹笛声。
他抬头望向咸阳城的方向,天边的云彩正慢慢散开,露出一片澄澈的蓝天——那是属于大秦的天空,也装着千万片土地的风景。
午后,咸阳学官的马车停在了学堂门口。
学官拿着丞相府的文书,递给周宽时,忍不住感慨:“当初还担心地方内容太多,会乱了章法,没想到孩子们这么喜欢。
丞相说了,以后各郡学堂都要按这个模式来,让孩子们既知律法,也懂风物,才算真的懂大秦。”
周宽接过文书,转头看向教室里——孩子们正围着阿禾,听她讲楚地医署里的故事,素问送来的草药标本被放在讲案上,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绿光。
他忽然明白,这才是“秦地共学”
的真正意义:不是把不同的土地装进同一个框架里,而是让每个地方的故事,都能在大秦的土地上,好好生长。
傍晚时分,秦斩收到了楚地学堂的来信。
信里说,楚地的孩子们也开始学关中的麦田故事,还画了关中的城楼,想寄给咸阳的孩子们。
秦斩把信放在案上,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忽然想起小石头画纸上的那条河——原来,不同土地的故事,从来不是隔着千山万水,而是像那条河一样,能慢慢流到一起,汇成属于大秦的,最温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