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稻熟时
晨光刚漫过长沙郡的田埂,露水还凝在稻穗尖上,像撒了把碎银。
张阿伯扛着镰刀往自家田里走,裤脚蹭过齐膝的稻秆,金黄的谷粒便簌簌落在鞋面上。
他停下脚,伸手握住一穗稻子,指腹碾过饱满的谷粒,那沉甸甸的触感让他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往年这时候,稻穗瘦得像麻杆,握在手里轻飘飘的,哪有如今这般压手的分量。
“阿伯,您来得早!”
田埂那头传来脚步声,是邻村的王二柱,肩上挑着两个空鱼篓,“我家那片稻子,昨晚我摸黑看了,穗子比去年长半指,今年肯定又是好收成!”
张阿伯直起腰,笑着摆手:“何止好收成!
你忘了开春秦将军带来的新稻种?还有那‘稻鱼共生’的法子,咱们往田里放的鲤鱼苗,如今都长到斤把重了。”
他往田埂边的水洼指了指,那里浮着几片荷叶,底下隐约能看见银灰色的鱼影,“我家那三分地,去年收了两百斤粮,今年估摸着得有四百斤!”
王二柱眼睛一亮,放下担子凑过来:“真能有这么多?去年我还不信呢,总觉得稻子和鱼搁一块,鱼会啃稻根,稻子会抢鱼的养分。
还是您胆子大,第一个跟着秦将军试种。”
提起开春的事,张阿伯叹了口气。
那会儿秦斩带着农官来村里,手里捧着装新稻种的布包,说这稻种是关中改良的,耐旱又高产,再配上在稻田里养鱼,鱼粪能当肥料,稻子能给鱼遮阴,是“一举两得的生态法子”
。
可村里没一个人敢试——去年冬天刚遭了涝灾,地里颗粒无收,大家手里就剩这点老稻种,要是试砸了,下半年就得饿肚子。
是张阿伯先动了心。
他老伴早逝,儿子在咸阳当兵,家里就他一个人,就算试错了,大不了去镇上帮工。
他攥着秦斩递来的新稻种,指尖都在抖:“秦将军,我信您。
要是真成了,我就带着村里人一起种!”
秦斩拍了拍他的肩,眼神亮得很:“张阿伯,您放心,农官会天天来田里盯着,有任何问题,咱们立刻解决。”
后来的日子,农官果然天天来。
教他们怎么泡种、怎么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