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笔杆是桑木削的,打磨得光滑,握在手里正好;笔头裹着羊毛,是从云梦泽边的牧民那儿换来的,软乎乎的。
阿禾捏着木笔,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长这么大,只见过素问先生用的毛笔,还是先生攒了半个月的铜钱买的。
“将军,这是给我的?”
他小声问,怕自己听错了。
秦斩点头,揉了揉他的头:“明天去学堂读书,得有支像样的笔。”
阿禾把木笔揣进怀里,又想起什么,跑去屋里翻出素问做的布书包——蓝布面,上面绣着一株小小的艾草,是素问前几日熬夜缝的。
他把木笔小心地放进书包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开学那天,天刚亮,阿禾就背着布书包往学堂跑。
远远地,就看见祠堂门口站着十几个孩子,有穿着粗布衫的,有光着脚丫的,手里都攥着东西——有的是半块木炭,有的是树枝,还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块磨平的石板,是她爹用河里的石头磨的。
“阿禾!”
那小姑娘看见他,挥着石板跑过来,“我叫小莲,俺爹说今天能读书,让俺早点来。”
阿禾笑着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转头看见秦斩陪着一位老人走来。
老人穿着青色长衫,头用木簪挽着,手里拿着一卷书,脸上的皱纹里都透着温和——他就是从临淄来的老儒,姓孔,村里人都叫他孔先生。
“都进堂吧。”
孔先生的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
他走进正堂,坐在长案后的蒲团上,把书放在案上,然后拿起一支木笔,在沙盘里轻轻划了一下。
细沙分开,露出底下的陶土,一道横平竖直的“一”
字,就这么躺在沙盘里。
“今天,咱们先学写‘人’字。”
孔先生说着,又划了一撇,再添一捺,一个端端正正的“人”
字就成了。
“你们看,这‘人’字,像两个人站在一起,互相扶着——做人,就得这样,心里装着别人,才能站得稳。”
孩子们都凑到沙盘前,睁大眼睛看着。
阿禾也学着孔先生的样子,拿起木笔在自己的沙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