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义军?”
范增拄着枣木杖,身体微微前倾:“将军,天下人唾弃的是秦,不是我们。
秦廷暴虐,征民夫修长城、建阿房,百姓早恨透了。
可章邯的兵是刑徒,是关中子弟,他们打我们,是为了活命,为了军功。
若匈奴南下,直逼九原,秦二世必会调章邯的兵去救——到时候,楚地空虚,我们举着‘复楚’的旗,百姓只会来投,谁会管我们借了谁的力?”
“可匈奴……”
项梁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项燕给他讲的故事:匈奴人骑着马,冲进燕赵的村庄,抢粮食,掠妇人,把小孩挑在马背上。
那是中原人的噩梦,是“蛮夷”
的代名词。
他若是和这样的人结盟,和秦廷有什么区别?
“将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范增的声音沉了下来,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的“咸阳”
二字,“当年商汤灭夏,周武伐纣,哪个没借过外力?待推翻秦廷,我们手握天下兵权,再挥师北上,驱逐匈奴,夺回河南地——到时候,天下人只会说将军是‘扫蛮夷、复中原’的英雄,谁还会提今日的‘勾结’?”
项梁走到帐帘边,掀开一角往外看。
营地里的士兵大多裹着单衣,正围着篝火啃干粮,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他想起三天前,一个十五岁的小兵,在袭粮道时被秦兵的弩箭射穿了胸膛,临死前还抓着他的衣角,说“将军,我想回家看我娘”
。
那孩子是下邳人,家早被秦兵烧了,所谓的“家”
,不过是他心里的念想。
若再这么耗下去,营里的弟兄们,还能撑多久?
“亚父,”
项梁的声音有些沙哑,“匈奴单于……会信我们吗?他们与秦仇深,可也未必会帮我们。”
“单于要的是利。”
范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头曼单于刚统一匈奴各部,正缺粮食、缺铁器。
我们可以许他——若匈奴南下攻秦,楚地的盐、铁,每年送他十万石;待灭秦后,把长城以南的云中、九原二郡,暂借匈奴放牧。”
“暂借?”
项梁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