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怒无用。”
范增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走到案前,把密信放在案上,手指在“秦斩开仓平价售粮”
几个字上点了点,“秦斩此人,不仅武艺高强,更擅长攻心。
他在楚地开仓赈济、修建水利,就是为了收买民心。
他知道,粮价是百姓最关心的事,也是咱们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咱们往里跳。”
项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走到帐边,掀开帘子,望着寿春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恨意:“亚父,你说秦斩怎么会有这么多粮?他怎么就偏偏料到我会让石三去囤粮?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他不是能未卜先知,是他比咱们更懂民心。”
范增走到项梁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秦斩入楚地后,没有像其他秦将那样烧杀抢掠,反而开仓放粮、安抚百姓,就是为了稳住民心。
他知道,只要民心在他那边,咱们就算有再多的计谋,也没用。”
项梁攥紧拳头,指节白:“我本想借粮价搅乱楚地,让秦斩尾不能相顾,没想到……反而让他在百姓面前赚足了名声!
这口气,我咽不下!”
“将军不必气馁。”
范增拍了拍项梁的肩膀,眼神深邃,“一次失败不算什么。
秦斩虽稳住了粮价,可楚地的旧贵族对秦廷仍有不满,咸阳的李斯也对他心存猜忌——李斯向来忌惮功高盖主的将领,秦斩在楚地名声太盛,李斯绝不会坐视不管。
咱们只需耐心等待,总有机会。”
项梁看着范增,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可眼中的恨意却更浓了。
他抬手抚摸着腰间的佩剑,剑柄上的花纹被他摸得光滑亮:“亚父说得对。
秦斩,我倒要看看,你能稳多久!
下次,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为我父亲报仇!”
他走到帐边,掀开帘子,望着寿春的方向。
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却也带着几分不甘。
淮上的粮谋败了,可他与秦斩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寿春的侯府里,秦斩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冷光。
案上的《楚地治理策》摊开着,上面写着他亲手批注的字迹。
钟离昧走进来,躬身道:“侯爷,石三已逃出寿春,往江东去了。
那些囤粮的粮商,有的赔光了家产,有的已经破产,寿春的粮价也稳定下来了,百姓们都在称赞侯爷您呢。”
秦斩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他拿起案上的《楚地治理策》,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写着“民以食为天,粮稳则民安,民安则地定”
。
这是他入楚地后,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下来的,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传令下去,让各地粮仓继续平价售粮,直到夏粮收割。”
秦斩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另外,加强江东边境的巡查,防止项梁再派人来捣乱。
告诉士兵们,不可懈怠,项梁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末将明白。”
钟离昧躬身应道,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秦斩叫住他,指了指案上的一个布包,“这里面是一些银两,你让人送到城西的张老实家。
他家有三个孙子,日子过得不容易,就说是朝廷的抚恤。”
钟离昧愣了愣,随即明白了秦斩的意思。
他躬身接过布包,心里对秦斩又多了几分敬佩——这位侯爷不仅有谋略,还有一颗体恤百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