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筷定南疆
寿春的秋来得迟,十月里淮水岸边的芦苇还凝着浅黄,风掠过侯府的飞檐时,才带起几分凉意。
秦斩坐在书房的案前,指尖按着一卷南疆舆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的百越七寨像颗颗散落的墨珠,从苍梧一直绵延到会稽山的余脉。
“侯爷,百越使者已到城外十里,为的是东瓯领的嫡子,名叫阿蛮,年方十七。”
亲卫长李信垂手立在阶下,声音压得极低,“探子回报,阿蛮随身带了三柄弯刀,还有十名精壮的越卒,瞧着不像是来朝贡的样子。”
秦斩抬眼,目光落在舆图上“东瓯”
二字旁的小注——“善水战,好勇斗狠,弯刀长三尺,刃薄如纸”
。
他指尖在案上轻轻叩了叩,玄色锦袍的下摆随动作微晃,露出腰间悬着的青铜剑,剑鞘上刻着的“破楚”
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楚地刚定,百越若动,南疆便不安稳。”
秦斩的声音很沉,带着几分刚平定楚地后的疲惫,却又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备好宴席,就设在府里的淮水亭,让厨房多备些淮鱼脍和竹筒饭——听说百越人爱吃这个。”
李信愣了愣:“侯爷,这般招待会不会太……”
“越是试探,越要显出诚意。”
秦斩打断他,指尖划过舆图上的瓯江,“阿蛮是东瓯领最看重的儿子,他来寿春,眼里看的不只是秦侯府的排场,更是大秦对南疆的底气。”
李信拱手应下,转身出了书房。
秦斩重新低头看舆图,烛火跳动间,他想起三个月前南疆的急报——百越人劫掠了秦廷运往南海郡的粮船,船工全被捆在礁石上,粮米顺着瓯江漂了三十里。
当时他正忙着修淮河堤坝,只派了钟离昧带三千人去清剿,却只追回半船粮,百越人早已遁入山林,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这次倒是主动上门了。”
秦斩低声自语,指尖在“阿蛮”
二字上顿了顿,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庭院里,几株楚地特有的桂树还开着细碎的黄花,香气飘进书房,混着案上墨汁的味道,竟有几分安宁。
可他知道,这安宁之下,南疆的风正往寿春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