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众人的声音小了些,他才缓缓开口:“诸位的心情,我懂。
父亲的仇,李老三的冤,我比谁都记挂。
可咱们现在是什么?是散兵游勇,是秦廷眼里的‘亡楚余孽’,连块稳固的立足之地都没有。
就这么冲出去,不是报仇,是送死,是让父亲的心血白费,让更多弟兄白白丢了性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让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项梁举起那半截戟杆,火光下,枣木柄上的焦痕格外清晰:“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东西。
当年蕲南之战,他就是握着这半截戟杆,跟秦兵拼到最后一刻的。
他临死前跟我说,‘项氏子孙,不可逞一时之勇,要为楚国留火种’。
诸位,咱们现在就是楚国的火种,要是这火种灭了,楚国就真的没希望了。”
众人看着那半截戟杆,眼里的激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沉默。
陈武叹了口气,单膝跪地:“末将明白将军的苦心,愿听将军号令,暂忍一时,待时机成熟,再为项将军报仇!”
“愿听将军号令!”
其他老兵也纷纷跪地,声音虽然低沉,却透着坚定。
周勃咬了咬唇,也跟着跪了下去,只是拳头还紧紧攥着。
项梁扶起陈武,又看向项羽。
少年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此刻正盯着那半截戟杆,眼里的怒火比刚才更盛,却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被压抑住的、带着思考的锋芒。
“羽儿,你过来。”
项梁招了招手。
项羽走到他面前,挺直了脊背。
项梁把半截戟杆递到他手里,那截枣木柄沉甸甸的,带着岁月的凉意和焦痕的粗糙感。
“你知道这上面的焦痕是怎么来的吗?”
项梁问。
项羽点头:“叔父说过,是秦兵的火把燎的。”
“不止是火把。”
项梁的声音沉了下去,“当年秦斩率秦军破了咱们的营寨,父亲带着残部退守断墙,秦斩就在墙下,喊父亲投降。
父亲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然后就握着这杆戟,冲了出去。
秦斩的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