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寒:锋刃对燕旗
深秋的淮河裹挟着碎冰,在暮色里泛着青黑的光。
风卷着水雾掠过河岸,打在秦军铁骑的玄铁鳞甲上,凝出一层薄薄的霜。
秦斩勒住胯下乌骓马的缰绳,战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在泥泞里刨出深窝,溅起的泥点落在他护腿的青铜纹路上,转瞬被寒意冻住。
他抬眼望去,对岸的楚军营垒像一条蛰伏的巨蟒,从淮河支流的芦苇荡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丘陵,连绵足有数十里。
营寨之间升起的炊烟被风扯成细丝,与天边的乌云缠在一起,而最醒目的是中军帐上空那面“项”
字大旗——猩红的旗面被风灌满,金线绣的“项”
字在残阳下跳着,像一团烧不尽的烈火,灼得人眼生疼。
“将军,风大,该回营了。”
身后传来副将赵信的声音。
赵信是个年近四十的老兵,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那是去年攻韩时留下的。
他手里牵着两匹备用马,马鞍上挂着温好的酒囊,“王帅刚派人来问,前锋营的布防清点完了没有。”
秦斩收回目光,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长剑。
那剑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剑鞘上刻着“忠勇”
二字,父亲死在长平之战的最后一夜,尸骨至今没找着。
“清点完了,”
他声音有些沉,“左翼的弩兵营已经扎进了西边的土坡,能覆盖楚军的游骑路线;右翼的重甲步兵在渡口列了盾阵,今晚轮岗,不会让楚军摸到河边。”
赵信点点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将军,您刚才盯着项燕的营垒看了半柱香——那老狐狸可不是好惹的。
当年李信将军率二十万大军攻楚,就是栽在他手里,连营都被烧了三座。”
秦斩喉结动了动。
他当然知道项燕。
楚军里流传着一句话:“项燕在,楚不亡”
。
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将,从楚考烈王时期就镇守边疆,跟秦军打了近二十年交道,手里握着的楚军,大多是从陈郢、兰陵一路退下来的百战老兵,个个眼里都带着死战的狠劲。
上个月秦军破淮河上游的寿春屏障时,他就跟楚军的游骑交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