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复明记
暮春时节的邯郸,一场夜雨刚歇,医署后院的药圃里,薄荷与金银花的清香混着泥土湿气,顺着半开的窗棂飘进诊室。
素问正低头整理新采的枸杞子,指尖抚过那些饱满的暗红色果实,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夹杂着压抑的叹息。
“姑娘,求您救救我家郎君……”
门帘被猛地掀开,一名荆钗布裙的女子扶着个青衫男子闯进来,话音未落,眼泪先落了满脸。
那男子身形清瘦,头戴方巾,双目紧闭,右手紧紧攥着一支狼毫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听见动静,微微侧过头,空洞的眼神转向声音来处,带着几分茫然与绝望。
素问连忙放下手中的药材,起身扶住两人:“莫急,先坐下说。”
她引着女子将男子扶到椅上,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他这是怎么了?”
女子接过水杯,双手却止不住地抖,声音带着哭腔:“我家郎君是个书生,为了秋闱,每日从寅时读到子时,油灯熬了一盏又一盏。
前几日还说眼睛花,昨日晨起,竟连我递过去的茶碗都看不见了……”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册,纸页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边缘处还有不少被墨汁晕染的痕迹,“您看,他这手,为了赶文章,都磨出茧子了,如今却连字都看不着了……”
素问看向那书生,见他虽紧闭双眼,却仍下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显然还没从失明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她放缓声音,轻声问道:“先生,除了看不见,眼睛还有别的不适吗?比如疼、痒,或是觉得干涩?”
书生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疼不痒,就是像蒙了一层厚厚的雾,无论怎么睁,都看不见东西。
我去看过别的医官,他们都说我是‘用眼过度,精气耗竭’,开了些清肝明目的草药,喝了几日,半点用都没有……”
他说到最后,语气里满是颓丧,双手无力地垂在膝上,那支狼毫笔滚落在地,出清脆的声响。
素问弯腰捡起笔,递还给书生,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腕,只觉脉象细弱,眼底虽无红肿,却隐隐透着一丝晦暗。
她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借口为书生整理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