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水药香渡齐舟
暮春的漳水总爱笼着层薄纱似的晨雾,连带着码头的青石板都润得亮。
三艘挂着玄色齐字旗的大船破开雾霭时,守码头的老卒正蹲在石阶上啃麦饼,抬头看见船帆上的纹样,嘴里的饼渣差点呛进气管——那是临淄沈家商队的标志,据说沈家的药材铺,能从临淄一直开到鲁国边境。
为的大船刚抛锚,一个身着靛蓝绸衫的中年男子便扶着船舷下来。
他腰系玉带,袖口绣着枚银色药锄,步履间带着商人特有的利落,目光扫过岸边堆积的药筐,最终落在人群里那个穿素布裙的女子身上。
女子间只簪了支木簪,手里捧着本线装书,正是赵地医署主事素问。
“在下临淄沈仲山,”
男子快步上前拱手,指节上还留着常年翻检药材的薄茧,“久闻赵地药材得天地灵气,药效远胜他处,这次带了五十车海盐、二十匹吴绫,专程来与姑娘谈笔买卖。”
素问回礼时,眼角余光瞥见沈仲山身后的随从。
他们肩上的布囊鼓鼓囊囊,风吹过便露出里头丝绸的光泽,连腰间挂着的水囊,都是用细麻布缝的——齐国的富庶,果然名不虚传。
她引着众人往医署走,沿途的药田顺着漳水铺开,新采的金银花堆在竹匾里,连空气里都飘着清苦的药香。
“沈掌柜瞧这田埂上的碑,”
素问指着一块刻着“轮作区”
的青石碑,碑旁的穿心莲刚浇过晨露,碧叶上还滚着水珠,“赵地药材好,一是靠轮作养地,这块地去年种当归,今年就种穿心莲,土力不亏;二是靠酵粪肥,把秸秆和牲畜粪混在一起沤三个月,比单用生粪肥田强十倍;三是采收要掐准时辰——就说这金银花,必须在晨露没干、花苞刚裂口时摘,晚半个时辰,药效就差三成。”
沈仲山蹲下身,捻起片穿心莲叶子放进嘴里。
初时是刺人的苦,嚼着嚼着竟生出回甘,他猛地站起身,眼里亮得像有光:“姑娘说的是!
这药材比齐国市面上的强太多,我想换三十车金银花、三十车黄连、三十车当归,不知姑娘肯不肯割爱?”
素问指尖轻轻叩了叩手里的《赵地药材全谱》,书页间夹着张药田收成表。
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