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医堂记
暮春的邯郸城尚带着料峭余寒,医署的青石板路上却已挤满了抱着孩童的妇人。
素问刚跨出内院,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啼哭与叹息交织,像一张细密的网,沉甸甸压在医署上空。
她驻足望去,廊下石阶上、院角老槐旁,处处是焦灼的面庞——有妇人将烫的孩童贴在胸口不停轻拍,有老翁背着孙儿来回踱步,裤脚还沾着城郊的泥土。
“素问姑娘,您可算来了!”
李伯匆匆迎上,手里的竹简记满了病患名录,“这半月孩童病患陡增,昨日一天就接诊了二十七个,多是高热、腹泻、咳喘,医官们虽尽力诊治,却总怕用药不准。”
他说着掀开一页竹简,“你看,这几个三岁以下的患儿,用了成人剂量的三成,还是出了呕吐反应。”
素问指尖划过竹简上“三岁”
“高热”
“呕吐”
等字样,眉头微蹙。
她想起前日深夜接诊的那个襁褓婴儿,因误食了过量的清热草药,险些伤了脾胃。
孩童脏腑本就娇嫩,如初春新的嫩芽,禁不得猛药重剂,可如今医官们多是按“成人减半”
的老法子用药,全无章法可循。
“孩童不是成人的缩影,用药怎能只凭臆断?”
她转身走向药架,指尖拂过排列整齐的药罐,“必须设一间专门的儿科诊室,再定出明确的用药规矩。”
这个念头如星火般燎原。
当日午后,素问便召集医署所有医官议事。
她将一张草拟的竹简拍在案上,上面“儿科诊室”
四字力透竹背:“从今日起,医署西侧厢房改为儿科诊室,选派三位擅长诊治孩童的医官坐诊。”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眉目温和的张医官身上——此人常年为街坊孩童看病,最是耐心细致。
“张医官,此事便由你牵头。”
张医官起身拱手:“属下遵命,只是用药剂量一事……”
“此事我已在琢磨。”
素问说着展开另一卷空白竹简,提笔蘸墨,“孩童用药当按年龄折算,一岁以内为‘襁褓期’,剂量取成人的六分之一;一至三岁为‘幼年期’,取四分之一;四至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