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掺了墨的水,慢悠悠浸透医署的青砖黛瓦,将窗棂拓印成深浅交错的剪影。
素问坐在药房的木案后,指尖悬在半空中,淡蓝色的系统光屏在昏暗中泛着冷光,一行醒目的警示语如针般刺着她的眼:“止血藤、续骨草、紫花地丁等七种常用药材野生种群密度骤降4o,过度采挖将致三年内生境枯竭,现有储备仅够支撑军营半月用量”
。
光屏边缘还跳动着近十日的药材消耗报表,红色的赤字一路向下延伸。
她刚合上数据栏,窗外就传来李伯压抑的叹息,老医官枯瘦的手指正摩挲着空了大半的药架,架上仅存的几捆草药用麻纸松松裹着,标签都泛了黄。
“昨日山民送来的续骨草只够包扎十个伤口,”
李伯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前儿去山里寻药,以往一挖一筐的止血藤,翻了三座坡才找着几根细藤子。
再这么下去,军中怕是要断供了。”
素问指尖轻叩案面,目光越过窗棂,落在医署后那片闲置的空地。
黄土裸露着,被白日的日头晒得有些板结,却在墙角处留着几分湿润的生机——那里还能看见前任医官种过蔬菜的旧畦痕迹,土垄虽已坍塌,却依稀能辨出规整的轮廓。
她忽然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李伯,咱们自己种药吧。”
李伯愣在原地,手里的药勺“当啷”
一声掉在石台上。
“种药?”
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姑娘说笑了,这药材金贵得很,得看天看地看时节,山里长了千百年的规矩,咱们凡人哪能种得活?”
“山里的规矩是自然给的,咱们顺着规矩来,再添些门道,总能成。”
素问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土,系统光屏瞬间弹出数据:“沙壤土,有机质含量12,排水性良,光照时长日均六刻,适配止血藤、续骨草、薄荷等十种药材生长”
。
她扬着手里的土块笑了,“您瞧,这地天生就是种药的料。”
次日天未亮,启明星还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医署后院已响起了锄头翻土的声响。
素问穿着粗布短打,裤脚挽到膝盖,踩着沾着晨露的草鞋,在空地上画出规整的田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