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粗布,沉沉压在大秦北境的黑石山坳上。
李石蹲在自家土坯房的门槛上,烟杆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满是褶皱的脸。
屋里传来老伴儿王桂压抑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扯着破布,听得他心头紧。
“当家的,要不……还是去医馆看看吧?”
王桂的声音从里屋飘出来,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
三天前,她开始低烧,身上还起了些红疹子,起初以为是着了凉,可喝了两副草药,反倒烧得更厉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
李石猛吸了口烟,把烟锅在鞋底上磕得砰砰响:“说啥胡话!
昨儿个巫医大人说了,这是邪祟缠身,得用他的符水驱邪。
医馆那些人,拿着刀子割人皮肉,熬的药汤比黄连还苦,哪能跟巫医大人的仙法比?”
他说的巫医,是三天前从匈奴地界过来的巴图。
那巴图穿着兽皮袄,腰间挂着串骨头珠子,一来就说黑石山坳的人被山鬼缠上了,只有他的符水能驱邪。
前儿个村西的老张家孩子烧,喝了巴图的符水,第二天还真退了烧,这下整个山坳的人都信了他,把医馆派来的弟子当成了灾星。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巴图披着件黑色斗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木碗的徒弟。
“李石兄弟,你家婆娘的邪祟该清了。”
巴图的声音又粗又哑,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今日这符水,我加了天山雪莲的粉末,保准喝下去,邪祟立马就跑。”
李石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把人迎进屋。
巴图走到炕边,看着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王桂,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在烛火上一烧,灰烬全落进木碗里,又兑了些清水,搅拌成浑浊的黄色液体。
“张嘴,喝了它,保管好。”
王桂看着那碗符水,心里有些怵,可架不住李石在旁边劝,只好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刚喝完没一会儿,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胸口起伏得像风箱,身上的红疹子也更红了,甚至开始渗出血丝。
“巫医大人,这……这咋回事啊?”
李石慌了,抓着巴图的胳膊问。
巴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