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晨雾还未散尽,殿外铜鹤炉里的檀香已飘进宣政殿,秦斩身披玄色鳞甲,甲片上还沾着昨夜从雍城赶回的风尘,却丝毫未乱他挺拔的身姿。
当内侍尖细的“宣秦斩觐见”
传入耳中时,他抬手按了按腰间悬挂的双鱼符——那是医署与军中特有的信物,此刻正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
“臣秦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单膝跪地,声音不卑不亢,目光落在殿中青砖缝里那道细微的裂痕上——那是去年修殿时留下的,如今倒成了他压下心头火气的锚点。
御座上的秦始皇放下手中的竹简,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了敲:“平身吧。
朕听说,你昨夜刚从雍城医馆赶回来,不等歇脚就求见,是为了三皇子那档子事?”
秦斩起身时,余光瞥见殿侧侍立的丞相李斯微微蹙眉,显然陛下早已知晓前因。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册子,双手捧着上前:“陛下明鉴。
此乃雍城医馆近三月的诊案录,其中有七例病患,本可凭‘经络调理术’缓解病痛,却因三皇子传令,要求医馆优先为其府中长史诊治,导致这七位百姓延误了最佳施治时机,其中两位老人已不幸离世。”
秦始皇的目光落在诊案录上,眉头渐渐拧起。
册子里每一页都写得详尽,病患姓名、病症、本该施治的日期,以及延误后病情恶化的记录,末尾还盖着医署的朱红大印。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素问亲笔写下的批注:“医道无贵贱,若因权贵私令废公,纵有长生术,亦违天道。”
“三皇子说,长史乃朝廷命官,诊治优先级应在百姓之上?”
秦始皇的声音冷了几分,手指捏着诊案录的边角,微微泛白。
“是。”
秦斩抬眼,语气坚定,“但臣以为,医道的公平,恰是大秦稳定的根基。
当年陛下推行郡县制,是为了让天下百姓皆受王法庇护;如今医署建馆百所,亦是为了让无论是咸阳权贵,还是边地牧民,都能享受到同等的医治机会。
三皇子此举,看似是为官员谋便利,实则是拆了医署的根基——若百姓见医馆只认权贵不认人,日后谁还信朝廷推广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