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的医署药田,晨露还凝在新抽的绿芽上,素问已蹲在田埂边,指尖轻轻拂过一片心形叶片。
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来,将她素色的医袍染得暖融融的,可她眉头却微蹙着,目光落在叶片边缘那圈淡淡的黄晕上。
“先生,这‘海砂仁’的叶尖还是有些黄,会不会是夜里的霜气伤了根?”
身旁的弟子阿禾捧着记录册,声音里满是担忧。
她手里的册子上,密密麻麻记着近一个月的观测数据——从播种时的地温、每日的浇水量,到叶片舒展的度,一笔都不含糊。
素问没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巧的银铲,小心翼翼地在植株旁挖了个浅坑。
湿润的泥土里,几条纤细的白根须露了出来,顶端还带着新鲜的嫩白色,显然长势还算康健。
“不是霜气的问题,”
她松了口气,指尖在根须旁的泥土上捻了捻,“是土壤的肥力跟不上了。
这海砂仁在徐福带回来的海岛上,靠的是海边的腐殖土,咱们关中的土虽肥,却少了些海盐的滋养。”
阿禾眼睛一亮,连忙在册子上记下“需添海盐调土”
几个字:“那咱们现在就去取海盐来?库房里还存着上次秦将军从沿海商队调来的粗盐,应该能用。”
“不急。”
素问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望向药田深处。
那里整齐划分出二十多块田垄,每一块都插着不同的木牌——“胡椒”
“肉豆蔻”
“檀香”
,这些都是三个月前徐福船队归来时,从海外海岛带回的珍稀药材种子。
当时船队刚靠岸,徐福就亲自捧着一个漆盒来找她,盒子里的种子有的裹着湿润的椰壳纤维,有的装在涂了蜡的竹筒里,还带着海风吹拂过的咸腥气。
“素问先生,这些种子在海岛上能治湿热瘴气,若是能在大秦种活,将来边境再闹瘴疫,咱们就不用千里迢迢从海岛运药了。”
当时徐福的声音还响在耳边,他身后的岛民代表更是激动地比划着,说这些药材是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宝贝。
可谁也没把握,这些在热带海岛上长得繁茂的草木,到了四季分明的关中,能不能熬过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