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秦斩上次来雍县时说的话——“你要做的事,比我在战场上杀敌更难,也更重要。
战场杀敌是保一时平安,你建医点、治病患,是保大秦百年安稳。”
那时她还觉得秦斩说得太过,可如今看着账本上越来越低的死亡率,看着乡亲们不再因病痛而绝望的眼神,她忽然懂了。
夜色渐浓,医点里点起了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素问正在整理这三个月来雍县、岐乡、陈仓三个试点乡医点的汇总数据。
竹简上的数字清晰地显示:三个乡医点累计接诊六百八十七人,治愈六百八十二人,死亡五人,平均死亡率仅为百分之零点七五。
而在试点前,这三个乡的年均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二。
“副署长,您还没歇息啊?”
送药回来的弟子王小七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这是张老汉让我给您带来的,他说您救了他的命,没什么好谢的,就把家里刚蒸好的粟米糕给您送点来。”
素问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温热的粟米糕,还带着淡淡的米香。
她拿起一块递给王小七,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糯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心里也暖烘烘的。
“小七,你还记得咱们刚来时,张老汉是怎么说的吗?”
王小七挠了挠头,想了想说:“记得!
那时张老汉说,咱们这些城里来的大夫,就是来走个过场,根本治不好乡下人的病。
结果他得了风寒,咳得连气都喘不上来,还是您给他开了三副药,就全好了。
现在他见人就说,乡医点的大夫比县城里的还厉害!”
素问笑了笑,又拿起汇总数据,对王小七说:“你把这三份数据整理好,明天一早派人送到咸阳医署去。
告诉署长,三个试点乡医点的死亡率都控制在了百分之一以下,乡镇诊疗的法子可行,咱们可以向全国推广了。”
王小七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嘞!
我这就去整理!
等全国都建起乡医点,就再也不会有人因为没大夫看病而丢了命了!”
看着王小七兴冲冲跑出去的背影,素问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夜色中的乡村格外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还有远处农户家传来的纺车声。
她想起三个月前刚到雍县时,夜里总能听到病患的呻吟声,还有家属的哭声,而现在,只有安稳的寂静。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素问探头一看,见一队骑兵正朝着医点的方向过来,为的那人穿着黑色铠甲,正是秦斩。
秦斩翻身下马,大步走到素问面前,脸上带着笑意:“我刚从咸阳过来,路过雍县,就过来看看。
怎么样,试点的情况还好吗?”
素问把汇总数据递给秦斩,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喜悦:“你看,三个试点乡的平均死亡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七五,比预期的还要好。
再过不久,咱们就能在全国推广乡镇诊疗了。”
秦斩接过数据,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着,越看越高兴,最后忍不住拍了拍素问的肩膀:“好!
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
之前还有旧医署的官员说,乡镇诊疗是异想天开,根本行不通,现在这些数据,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素问说,“多亏了李伯他们这些老药工,还有弟子们的努力,更重要的是,乡亲们慢慢信任我们了。
只有他们愿意来医点看病,我们的法子才能真正起效。”
秦斩点了点头,又看向医点里的药柜和诊疗记录,目光落在桌角的粟米糕上:“这是乡亲们送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