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秦岭深处的潮气,漫过青瓦木楼的檐角时,苏砚正用银簪小心挑起《青囊手记》泛黄的纸页。
纸页边缘蜷曲如蝶翼,墨痕在岁月里晕出浅灰,唯有“西域异草录”
五个小楷依旧锐利,像极了二十年前师父临终前,按在他手背上那道带着药香的指痕。
“先生,山下李家娘子的咳疾又重了。”
药童青禾的声音撞开竹门,带进来半袖沾着露水的艾香,“今早她夫君来叩门,说昨夜咳得连米汤都吐了,脉象乱得像团缠麻。”
苏砚抬眼时,指腹正触到手记里夹着的半片干枯草叶——那是三年前西域商队赠予的“夜息香”
,叶片脉络间还留着淡紫的纹路,像凝固的星子。
他将草叶凑到鼻尖轻嗅,一丝清凉混着微苦的气息漫进肺腑,忽然想起手记里的记载:“夜息香,生于昆仑雪线,夜吐白蕊,可润枯肺,解百咳之结,唯需佐以秦岭黄芩,去其寒燥。”
“备药箱,带三两黄芩、半盏蜜炙枇杷叶,再把那包夜息香带上。”
苏砚将手记折好塞进衣襟,起身时,木架上的《黄帝内经》哗啦翻页,恰好停在“素问·咳论”
篇,“肺咳之状,咳而喘息有音,甚则唾血。
此皆脏腑失守,内外相感所致。”
山路崎岖,青禾提着药箱跟在后面,忍不住问:“先生,李家娘子的咳疾治了半个月,换了三副方子都不见好,这夜息香真能管用?我听镇上药铺的王掌柜说,西域草药性子烈,万一用错了……”
“王掌柜没读过《青囊手记》。”
苏砚的脚步没停,指尖在袖中摩挲着手记的纸边,“师父当年曾随商队入西域,见当地牧民用夜息香治雪灾时的寒咳,回来后反复试验,才记下这配伍。
李家娘子的咳疾,初看是风寒犯肺,实则是久咳伤津,肺阴已枯,寻常温肺药只会耗她津液,夜息香能润阴,黄芩可清热,正好对症。”
说话间已到李家院外,土坯墙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夹杂着妇人的呻吟。
李老汉听见脚步声,忙迎出来,手里的粗布帕子还沾着血丝:“苏先生,您可来了,我家婆娘今早咳得直不起身,连眼睛都肿了。”
苏砚走进里屋,一股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