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湿冷掠过青阳城的城墙,城楼上的守军老周用力裹了裹浆洗得白的布甲,目光越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落在城中心那座飘着药旗的院落上。
三天前,那里还是全城最让人胆寒的地方——每日从院门抬出的薄棺能排到街角,药童们熬药的铜锅从早烧到晚,蒸汽里都掺着挥不散的苦涩。
可现在,他分明看见有百姓扶着门框慢慢走出来,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却不再是前些日子那种连呼吸都带血的模样。
“周大哥,你看!
张郎中家的小子居然能扶着他娘出来晒太阳了!”
身旁的年轻守军小李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老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巷口那棵老槐树下,半大的孩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个妇人坐下,妇人手里还攥着个陶碗,碗沿沾着些深褐色的药渣——那是三天前太医院送来的“克瘟汤”
,据说用了西域传来的“紫草”
和本地的“青翘”
配伍,刚开始谁都没敢抱希望。
此时的药院正乱得像一锅沸腾的水,却透着让人安心的热气。
苏景年蹲在石磨旁,袖子挽到胳膊肘,正用力推着磨杆,磨盘里的青翘和紫草被碾成细细的粉末,混着水汽散出清苦却提神的味道。
他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磨盘边缘,却顾不上擦——从昨天清晨到现在,他只合过一个时辰的眼,可当看到第一个喝了药的病人能坐起来喝粥时,所有的疲惫都像被风吹走了一样。
“苏大人!
西厢房的王阿婆退烧了!”
一个药童举着记录病情的木牌跑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刚才还说饿,要吃小米粥呢!”
苏景年猛地直起身,腰间的酸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太好了!
快让伙房准备,熬得稠些!
另外,把东厢房那几个高热不退的病人,药量再减半试试,注意观察他们的脉象!”
他话音刚落,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呼喊:“景年!
景年!
太医院的新药方验证结果出来了!”
苏景年抬头,只见风尘仆仆的顾衍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