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求见。
"
中常侍的声音小心翼翼。
"
让他进来。
"
嬴政的目光没离开舆图,手指点在九原郡的位置,那里的长城还差最后三百里就能与旧长城衔接。
李斯捧着奏书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盖过殿外的雨声。
他知道陛下对阿房宫的执念,就像知道自己鬓角的白又添了多少——那是大秦的威仪,是震慑六国遗民的象征,可威仪的根基,终究是百姓的筋骨。
"
暂停阿房宫?"
嬴政终于抬眼,烛光在他眼角的纹路里流动,"
你可知工匠们刚把渭水北岸的基石铺好?"
"
臣知。
"
李斯的额头抵着地砖,"
但颍川郡守报,已有三县百姓举着耒耜围了县衙;琅邪郡的盐民已经开始变卖儿女;南阳的瘟疫,昨夜又传了两个乡"
嬴政沉默了。
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像是在数着那些正在逝去的生命。
他忽然想起少年时在赵国邯郸,看见过饥民抢食路边的马粪,那时他攥着拳头誓,若有朝一日掌权,绝不让秦人受此屈辱。
可如今他治下的天下,为何还是这般光景?
"
太仓还剩多少粮?"
嬴政的声音有些哑。
"
回陛下,除去军粮,尚余三十万石。
"
"
全出去。
"
嬴政的手指在舆图上重重一点,"
先解各州郡之急。
阿房宫暂停三个月。
"
李斯猛地抬头,看见陛下转身走向窗边,宽大的玄色朝服在风中扬起,像一只折翼的雄鹰。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远处传来早行的百姓咳嗽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活气。
三日后,咸阳西市的粮价跌了三成。
那些背着空麻袋来城里碰运气的灾民,终于在太仓外领到了半斗糙米。
一个抱着孙女的老婆婆颤抖着抚摸粮袋,粗糙的手指触到米粒的瞬间,忽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