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注着"
尉缭故里"
四个小字。
"
冯去疾那边怎么样了?"
李斯忽然停笔。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三短一长,已是三更天。
"
右丞相正在清点各郡上计的簿册。
"
赵高压低声音,"
据说临淄郡报上来的县数,比去年多了七个。
"
李斯的笔顿在半空。
朱砂在绢帛上晕开个红点,像滴落在地图上的血。
他想起十五年前刚入秦的时候,吕不韦在相府里指着山东地图说:"
秦地苦寒,若要并天下,先得学会让六国的土地长出秦人的庄稼。
"
那时他只当是句戏言,直到去年平定百越,看着那些裹着纹身的越人用秦式耒耜耕地,才忽然懂了什么叫"
书同文,车同轨"
。
二、尘土
蒙恬的马蹄踏碎邯郸城墙下的晨霜时,县令正跪在城门口捧着户籍册。
三十斤重的木牍压得他脊背佝偻,像极了十年前秦军破城时,那些被捆在木桩上的赵国俘虏。
"
北境六县的舆图带来了?"
蒙恬翻身下马,玄色披风扫起的雪沫溅在县令的冠缨上。
身后的亲兵解开行囊,露出里面裹着铜匣的新制标尺——尺长合秦制二十三点一厘米,刻着精确到分的刻度。
"
将军请看。
"
县令哆嗦着展开地图。
羊皮上的墨迹还带着潮气,新划的代县边界像条歪歪扭扭的蛇,将原来的雁门郡割去了一角。
蒙恬抽出佩剑,剑尖沿着墨迹划过:"
这里,滹沱河以西为何划归代县?去年匈奴南下,正是借这条河谷绕过长城。
"
县令的脸瞬间惨白。
他想起上个月郡丞密令里的话:"
将水草地多划些给代县,那边的亭长是丞相的远亲。
"
此刻看着蒙恬剑上凝结的冰碴,忽然觉得喉咙紧。
"
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