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可以学。”
散朝后,文渊阁顿时热闹起来。
李斯将三十余名博士、廷尉属吏分成三组:甲组负责校勘七国旧法,乙组草拟新律条文,丙组则去市集、田间走访,记录百姓对律法的看法。
陈算被分到丙组,提着算筹袋走出宫门时,正遇上李二郎。
年轻工匠背着工具箱,说是要去城西的冶铁工坊,测试新造的刑具——廷尉府觉得旧有的刖刑刑具太过笨重,让他改良一番。
“陈先生这是要去何处?”
李二郎笑着问。
“去东市问问那些贩盐的,秦律规定‘盐价不得过百钱’,他们遵不遵守。”
陈算叹了口气,“昨日在驿馆听个燕地商人说,他运了一车皮毛来咸阳,过关时被税吏多收了三成税,说是‘燕地皮毛按楚律算’,这哪行?”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见一队士兵正在张贴新的布告。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里,有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大声道:“这律法写的是秦字,咱魏地人看不懂咋办?”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听说博士们正在编《律解》,用七国文字写呢!”
李二郎听得心头一动,对陈算道:“先生你看,要是把律法刻在木牌上,立在市集、村口,再让识字的人念给大家听,是不是更好?”
陈算眼睛一亮:“这法子好!
就像当年商君立木为信,看得见摸得着,百姓才信服。”
文渊阁内,李斯正对着一卷竹简愁。
那是从韩地搜集来的《盗律》,规定“盗一钱者笞十,盗百钱者死”
,而秦律现行的是“盗一钱者耐为隶臣”
,两者相差甚远。
甲组的博士们为此争论不休,有人说韩律太苛,有人说秦律太宽。
“相爷,南郡送来的民谚集录。”
侍中递上一卷竹简。
李斯展开一看,上面是丙组记录的百姓俗语:“楚地有‘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燕地有‘盗牛者偿牛,盗马者偿马’,齐地则说‘兄弟共罪,轻者免刑’。”
他忽然想起年少时在楚国看到的情景:乡邻间若有纠纷,往往请族长裁决,而非报官。
那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律法更深入人心。
“来人,”
李斯扬声道,“去把淳于先生请来。”
淳于越很快赶到,见李斯指着韩地《盗律》,便明白了来意。
老儒生捻着胡须道:“韩律严苛,是因为韩国地狭人稠,不得已而为之。
秦地广阔,若照搬此法,恐失民心。”
他拿起笔,在竹简上写道,“不如折中:盗一钱至百钱,罚作城旦舂;盗百钱以上,黥为城旦;盗千钱以上,斩左趾。”
李斯点头称是,又问:“那‘父子相隐’之事,秦律向来不允‘亲亲相隐’,但楚地百姓对此颇有微词,该如何处理?”
淳于越沉吟片刻:“《论语》有云‘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若一味禁止,恐伤伦理。
不如规定,除了谋反、大逆之罪,亲属可以隐匿不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文渊阁里点起了油灯。
各组的人陆续回来,甲组的博士们捧着校勘好的竹简,乙组的属吏们争论着条文的措辞,丙组的人则七嘴八舌地汇报着民间的看法。
“相爷,城西的冶铁工匠说,现行《工律》规定‘器物不中度者,罚工师一甲’,但有些新造的农具,虽然不合旧尺,却更好用,能不能改改?”
“渭水边的渔民反映,秦律禁止‘夜渔’,但夏季鱼群多在夜间出没,他们想请朝廷放宽限制。”
李斯一一记下,忽然对众人道:“明日起,咱们去各郡县巡查。
律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