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鼓声缓慢而沉重,像是巨人的心跳。
林缚站在高台上,看着鼓面上的狗血随着节奏飞溅,在晨光中划出猩红的弧线。
第一通鼓落时,谷口的血色光纹微微晃动;第二通鼓响,红光边缘开始褪色;当第三通鼓的余音与谷风交织,那道贯穿夜空的血光突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就是现在!”
林缚拔剑指向敌营,寒光在朝阳中闪过,“投石机,放!”
数十架投石机同时抛射,陶罐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当它们砸在峡谷岩壁上碎裂的瞬间,成千上万只铜铃滚了出来——这些连夜熔铸的铜铃内壁被刻意敲出凹痕,滚动时出杂乱无章的脆响。
更妙的是陈武安排的后手:三百名士兵背着削尖的竹管,正从两侧山涧的隐蔽处对着峡谷吹奏,尖锐的哨音如同无数只蝉在嘶鸣。
血色光纹在混乱的声浪中剧烈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撕扯。
岩壁后的敌军阵脚大乱,有人试图重新调整阵纹,却被突然从侧翼冲出的秦军小队截住。
林缚看着那道红光一点点褪去,露出后面惊慌失措的敌军,忽然想起稷下学宫的先生说过的话:“天地有常道,怪力乱神不过是未被窥破的常理。”
“将军!
光纹散了!”
陈武的呐喊带着哭腔。
林缚勒住正要冲锋的战马,望着峡谷中溃散的敌军,忽然调转马头。
朝阳越过他的肩头,在草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远处的铜铃声还在山谷间回荡,像是在唱一支破解虚妄的歌谣。
帐前的亲兵递来水囊时,林缚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豁然开朗的震颤——那些被称为秘法的东西,原来也能被木槌敲碎,被铜铃搅乱,被凡人的智慧拆解成寻常道理。
他仰头饮尽水囊里的酒,远处的黑风口,最后一缕红光终于消散在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