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最后一缕金辉掠过苍莽山系的峰峦,林缚站在了望台边缘,指尖的虎符被体温焐得温热。
三日前那道血色光纹撕裂暮色的刹那,三百锐士凝固的身影仍在眼前晃动——他们像是被瞬间抽走了魂魄,甲胄上的青铜纹饰在呼吸间爬满锈迹,连紧握长戟的指骨都渗出灰黑色的粉末。
“将军,医官们剖开了三具尸体。”
陈武的声音从木梯下方传来,带着压不住的战栗,“脏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但肌理间没有任何毒素反应。”
他掀开油布包裹的木盘,里面盛着几片泛着死气的皮肉,切口处凝结着冰晶般的黑色颗粒。
林缚俯身捻起一粒颗粒,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
这触感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陇西戍边时,老卒们篝火旁讲的故事:西陲蛮族用活人献祭,能唤出“蚀灵风”
,吹过之处草木成灰,铁甲化泥。
那时他总笑说老兵油子杜撰怪谈,此刻望着木盘中蜷曲如蛛网的黑色纹路,后颈的寒毛骤然竖起。
“去把李老道他们几个方士叫来。”
林缚转身时披风扫过木柱,带起的风让了望台上的油灯晃了晃,“再让辎重营送三桶黑狗血,要冒着热气的那种。”
中军大帐的羊皮帐帘被掀开时,七个方士正围着木盘争论不休。
白苍苍的李老道拄着桃木剑,指着皮肉上的纹路断言是巫蛊作祟;年轻些的王道长却坚持是西域幻术,说只需镜面反射便能破去。
林缚默不作声地听着,目光落在案几上——每当帐外传来巡逻兵的甲胄碰撞声,那些黑色颗粒便会轻轻震颤,如同回应某种召唤。
“都停手。”
他忽然按住案几,青铜灯台的火苗猛地窜高半寸,“陈武,取面铜锣来。”
黄铜铜锣被两名亲兵抬进帐时,方士们纷纷后退。
林缚抄起木槌的瞬间,李老道突然尖叫:“将军不可!
此乃阴煞所聚,巨响会惊动凶灵——”
木槌砸在铜锣上的刹那,震耳欲聋的嗡鸣让帐内所有人都捂住耳朵。
奇妙的事情生了:案几上的黑色颗粒突然跳起,在羊皮垫上聚成个扭曲的人脸,眼窝处的颗粒旋转着,竟像是在出无声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