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的马蹄刚踏过第三道水洼,就听见前方传来木车断裂的脆响。
山洪冲垮的驿道在晨光里像条被撕碎的布带,十几个伤兵蜷缩在断木堆上,裤脚还滴着黄泥水。
“将军!”
一个背着药箱的斥候从树后钻出来,裤腿被荆棘划得稀烂,“水势太急,木筏根本撑不过去。”
林缚翻身下马时,靴底陷进半尺深的淤泥。
他眯眼望向对岸——伤兵们围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那人怀里紧紧抱着个牛皮袋,看形制像是装军粮的。
“把备用的绳索都拿出来。”
林缚扯开披风扔给斥候,“你带两个人沿上游找浅滩,我在这里搭绳桥。”
周毅正要用刀割开自己的战袍做绳索,却被林缚按住手腕:“用我的。”
林缚解下腰间的玉带,那是当年陛下亲赐的,玉扣上还刻着“忠勇”
二字。
他将玉带缠在最粗的槐树上,用力拽了拽,树皮被勒出深深的印子。
“将军!”
周毅红了眼,“这玉带是……”
“救人才是正经事。”
林缚已经将自己的铠甲解下来,甲片碰撞着溅起泥水,“让会水的弟兄先过去,把重伤员背过来。”
第一个蹚水的是个豁了门牙的伙夫,他背着个断了腿的伤兵,没走三步就被浪头掀得打了个趔趄。
林缚见状,索性跳进齐腰深的水里,浊流瞬间灌进靴筒:“跟着我踩的石头走!”
他在水里摸索着站稳,忽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勾住。
低头一看,是株半露的树根,上面还缠着片染血的衣角。
他心里一紧,猛地将树根拽起——底下竟埋着个昏迷的少年兵,胸口还起伏着。
“快接人!”
林缚将少年兵托起来时,才现他背上插着支断箭,箭头没入很深。
周毅在岸边伸手来接,指尖触到少年兵的皮肤时猛地缩回:“太烫了!”
林缚咬着牙把人送上岸,自己却被暗流冲得后退两步。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见伙夫已经把伤兵背到对岸,忽然笑了——那伙夫去年还在炊事营偷喝米酒被他罚过,此刻倒像头蛮牛般稳当。
当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