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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时,前哨的火把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像一个个跳动的不安的幽灵。
林缚登上望楼,木质的楼梯在他脚下出“吱呀”
的呻吟。
他看见西狄的先锋骑兵像道黑潮漫过河滩,马蹄声震得脚下木梯微微颤,仿佛大地都在随着这股洪流而震动。
他身旁的传令兵已备好令旗,双手紧握旗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白,只要他一声令下,藏在暗处的弩手便能将第一波冲锋钉在河滩上。
“再等等。”
林缚按住腰间佩剑,剑鞘上镶嵌的七颗铜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他军功的象征,也是他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他看见西狄阵中竖起了黑色狼旗,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那是可汗亲率主力的信号。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当西狄骑兵距营垒不足百步时,林缚终于挥下手臂。
令旗在空中划出弧线的瞬间,营垒后突然响起杂乱的鼓声,鼓点毫无章法,像是一群慌乱的孩童在胡乱敲击。
本该严阵以待的弩手队列里竟爆出片惊呼——几个新兵被马蹄声吓得瘫坐在地,带倒了身后的箭匣,箭矢散落一地,出清脆的碰撞声。
“废物!”
林缚在望楼上低骂,却故意让身边的亲兵听见。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对眼前混乱局面的无奈。
混乱像涟漪般在阵前扩散,西狄先锋见状猛地加,铁蹄踏碎木栅的脆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声音如同催命符,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将军,撤吧!”
赵昂的吼声混在厮杀声里传上来,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
林缚看见右翼防线果然如计划般出现溃退,那些穿着新甲的士兵丢盔弃甲地往后跑,甲胄掉在地上出哐当的声响,连插在地上的旌旗都被踩断了好几面,断旗在风中无力地摇曳。
他踉跄着从望楼上下来,故意被掉落的木片划破手背。
血珠渗出来的瞬间,他放声喊道:“中军顶住!
左翼跟我撤往阳峪关!”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为之的慌乱,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完美地演绎出一个在绝境中挣扎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