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望着夜色渐浓的西北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片林子夜里有瘴气,天亮前不出来,容易迷路。”
三更天的芦苇荡里,水汽像冰冷的蛇,顺着裤腿往上爬。
张魁蹲在一块露出水面的青石上,用手弩拨开挡在眼前的芦苇。
三十个士兵跟在他身后,脚踩在淤泥里,只出极轻的噗嗤声。
“将军说的没错,这水真他娘的凉。”
身后的小个子陈五凑过来,牙齿打着颤。
他刚入伍那年跟着张魁在淮东水寨摸鱼,现在手里的短刀磨得比那时的鱼叉还要锋利。
张魁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能看见前方半里处的营盘了——黑色的帐篷像一群伏在地上的巨兽,篝火堆隔三丈一个,把营地照得如同白昼。
奇怪的是,营地里异常安静,连巡逻的士兵都很少见。
“不对劲。”
张魁心里咯噔一下。
他打了十几年仗,见过的营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来没见过防守这么松懈的。
北地的胡人像狼,南楚的兵痞像泥鳅,可眼前这支部队,倒像是一群睡着了的猛虎。
他示意士兵们趴在芦苇丛里,自己则匍匐着往前挪了丈许。
借着篝火的光,他看清了对方的旗帜——黑色的旗面上绣着一只展翅的黑鹰,鹰嘴叼着枚断裂的箭镞。
“这标记没见过。”
张魁心里嘀咕。
他从军这些年,走遍了大江南北,匈奴的狼头旗,西羌的羚羊旗,甚至海寇的骷髅旗都见过,偏这黑鹰旗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正看着,营地边缘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三个穿黑甲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地走过。
张魁屏住呼吸,看见他们的甲胄上镶着细密的鳞片,阳光底下或许会像鱼鳞一样闪光,但此刻在火光里,只透着沉闷的铁色。
“他们的马镫是银的。”
身后的陈五忽然低声说。
张魁这才注意到,那些马镫上镶着银丝,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光。
他心里越沉了。
寻常军队,能配齐铁制马镫就不错了,这支部队却用银饰,要么是家底殷实得吓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