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挪动脚步。
没有人再提粮道,没有人再问军功,鬼愁涧的磷火在他们身后明明灭灭,像是无数双眼睛,终于闭上了。
十三号的虚影在林缚转身时悄然散去,实体却落后半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经过陷阱时,这具从不犹豫的死士躯体,竟顿了顿,低头看了眼那面残旗。
林缚没有回头,但通过血契,他清晰地“看见”
了——十三号的视野里,残旗上的“秦”
字不再是模糊的色块,而是变得清晰。
红焰眼窝里,第一次映出了那面旗的影子。
涧外的月光透进谷口,照在林缚甲胄上的血迹,泛着暗红的光。
他摸了摸心口的木牌,那里传来温润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朽木和血肉之间,悄悄苏醒。
他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他陷入更大的麻烦。
咸阳的密使不会善罢甘休,商鞅的怒火迟早会烧过来,甚至连赵贲留下的那两百亲兵,也可能因为他放弃军功而动摇。
但他不后悔。
因为他突然明白,所谓军功簿,不该只是冰冷的斩杀数;所谓锐士,也不该只是系统里的数据。
那些刻在军功柱上的名字,那些埋在黄土里的枯骨,那些在血与火中挣扎的魂灵,才是秦国真正的根基。
而他,林缚,先是个秦兵,然后,才是系统的宿主。
鬼愁涧的风还在吹,只是这一次,风声里似乎少了些呜咽,多了些若有若无的、属于活人踏过大地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