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道上
马蹄踏碎晨霜时,林缚数了数地上的车辙。
三辆驿车,十二匹战马,加上他与嬴华各自的亲卫,一行共二十七人。
队伍像条灰黑色的蛇,在泛黄的官道上蜿蜒,两侧的枯树杈子伸向天空,像无数双要抓人的手。
嬴华的月白锦袍在这肃杀里格外扎眼。
他总跟在林缚身后十步远,既不靠近,也不落后。
鎏金马鞍随着马匹的起伏闪着冷光,林缚甚至能闻到他那边飘来的熏香——不是军中常用的艾草,是种清冽的兰草味,透着股咸阳贵胄特有的、与泥土和血都无关的干净。
“林缚,”
嬴华的声音隔着风飘过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这甲胄该换了。”
林缚低头看了眼胸前的玄甲。
甲叶边缘磨得亮,心口位置有块凹陷,是河西之战时被魏武卒的戈柄砸的。
他没回头:“甲胄是用来挡刀子的,不是当摆设的。”
嬴华轻笑一声,没再接话。
林缚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像羽毛搔过铁甲,带着审视,或许还有点别的什么。
从离石营地出已有三日,这是嬴华第一次主动搭话。
在此之前,两人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保持着精准的距离,连饮水、歇脚都默契地错开时辰。
林缚知道嬴华是谁。
宗室公子,商君面前的红人,据说十二岁就能在朝堂上与老臣辩法。
这样的人物,本该在咸阳宫的金砖地上踱步,而非跟着他一个从尸堆里爬出来的百夫长走在这荒郊野岭。
商君的公文里写着“同往者,宗室公子嬴华”
,这七个字像块烧红的烙铁,一路都烫在林缚的后颈。
他摸了摸腰间的百夫长令牌,青铜的凉意渗进掌心。
系统面板在意识里安静地悬浮着,“军团指挥(初级)”
的技能图标泛着淡蓝微光。
自河西之战解锁这技能后,五十步内己方士兵的呼吸、心跳甚至伤口的疼痛,都像水流一样淌过他的感知。
此刻,他能“看”
到自己的两名亲兵——狗剩和石头,正攥着矛杆的手心冒汗,而嬴华带来的八个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