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风急
演武场的尘土被秋阳烤得烫,林缚的靴底碾过地上的画戟影子,喉间还带着昨夜处理伤口时咽下的草药苦味。
他正给士兵们演示新阵法的变阵节点,左手按在腰间的铜剑上,右手比划着方位:“记住,鱼鳞阵的要诀不在密,在变——敌冲左肋,第三伍即刻成锥,凿穿其侧后,不必等号令。”
队列里的王二牛嗷了一声,举着木矛戳向假想的敌阵:“什长——哦不,百夫长!
要是冲太快收不住咋办?”
林缚还没答话,演武场边缘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是军中常用的矮脚马,倒像是关中特有的高头大马。
他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穿锦袍的年轻人勒住缰绳,绸缎下摆扫过马腹,在满是泥灰的场边划出一道刺目的白。
那年轻人翻身下马时,腰间的镶玉剑撞出清脆的响,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袍角,目光扫过列队的秦兵,像在打量圈里的牛羊。
秦兵们的甲胄多是修补过的,有的甲片缺了角,有的皮绳磨得亮,在锦袍的映衬下更显粗陋。
几个新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哪位是林缚百夫长?”
年轻人的声音拖得很长,带着种林缚从未听过的调子,像是把每个字都在舌尖舔过才吐出来。
他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卷竹简,慢悠悠展开,“商君有令,召你即刻回咸阳。”
演武场瞬间静得能听见风吹过幡旗的声音。
林缚身后的赵贲猛地踏前一步,左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绷得像条硬壳虫:“眼下离石战事正紧,韩军的游骑昨天还在要塞外骚扰,怎好调百夫长回……”
“你是何人?也配插嘴?”
年轻人斜睨了赵贲一眼,眼神里的轻蔑像淬了冰,“商君的令,你敢抗?”
赵贲的手按在了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白。
林缚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掌心触到赵贲甲胄下紧绷的肌肉。
他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卷竹简上,朱砂印鉴鲜红刺眼,确实是商君府的样式。
但当他的视线扫过末尾时,瞳孔微微一缩——一行极小的墨字藏在印鉴边缘:“同往者,宗室公子嬴华。”
嬴华?林缚的指尖在袖中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