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力震慑,这些被瘟疫和恐惧折磨的东牟军队和地方势力,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青石堡很可能不攻自破,那些被东牟占领的城池,为了活命,转头就会向鹰扬军献城投降!
他和他父皇苦心经营多年,在北境夏国打下的这片基业,将瞬间化为乌有!
更让他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的是严星楚没走!
非但没走,他的妻子洛青依,竟然在这种时候,带着人亲自到了最危险的隆济城!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砸在陈彦心上。
洛青依敢在这时候到瘟疫中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有对抗瘟疫的决心和……可能存在的倚仗!
他认为洛青依敢去,绝不仅仅是夫妻情深,她必然有所准备!
如果自己这个东牟太子,在严星楚和他妻子都坚守前线的时候,灰溜溜地逃回东牟……那对东牟的军心士气,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人都会认为他陈彦怕了,抛弃了他们!
“严星楚……洛青依……”陈彦望着隆济城的方向,眼中布满了血丝,有疲惫,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决绝,“你们敢赌命…好!本宫奉陪到底!”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回帅府。
铺开信纸,提起笔,蘸满了浓墨。
“父皇在上,儿臣陈彦顿首:北境瘟灾肆虐,儿臣心如刀绞,深知父皇拳拳爱子之心。然,青石堡乃我东牟北进之根基,数万将士浴血所得,岂可轻弃?
若儿臣此时离去,军心必溃,基业必倾!儿臣身为东牟储君,当与将士共患难,岂能临危而逃,弃袍泽于死地?此非儿臣之志,亦非父皇所望!”
他笔锋越发凌厉:“恳请父皇,火速派遣国内最高明之御医,星夜驰援青石堡!另,请父皇手谕,征召三德寺高僧大德,速来北境!瘟疫横行,军民惶恐,非但需医药救命,更需佛法安定人心,驱散恐惧!待瘟神退去,儿臣自当回京,向父皇请罪!儿臣陈彦,泣血再拜!”
写完最后一个字,陈彦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将信纸封好,交给最信任的亲卫:“八百里加急!务必亲手呈交父皇!”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腾的恐惧和疲惫,对着门外厉声喝道:“传令!堡内所有还能行动的军官,立刻到议事厅!本宫要亲自部署防疫!从今日起,青石堡,死战不退!瘟神不退,本宫不退!”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穿透了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空气。
隆济城的空气带着生石灰的刺鼻和焚烧尸体的焦臭。
划分三区的木栅如同生死的界限,冰冷地矗立着。
城西旧校场疫区宛如人间地狱。
临时搭建的简陋窝棚密密麻麻,呻吟声、咳嗽声、绝望的哭泣声日夜不息。
不断有蒙着白布的担架被抬出,送往远处的焚化点,黑烟滚滚,遮天蔽日。
穿着厚厚粗布罩袍、戴着面巾手套的医者和少量胆大的士兵,如同行走在尸山血海中的幽灵,穿梭其间,分发着浑浊的汤药,处理着秽物,眼神疲惫而麻木。
洛青依是这片地狱里最忙碌的身影。
她亲自检查重症者的情况,调整药方分量,指导医学生们处理伤口和污物,嗓子早已嘶哑。
那双沉静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依旧专注而坚定,像黑暗中的一盏孤灯。
“洛先生!东三区那个高热不退的百姓,灌下清瘟汤后,呕血好像少了一点?”一个年轻的医学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跑来汇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洛青依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碾:“带我去看看!”
她快步走向那个窝棚,仔细检查着那个瘦弱百姓的口鼻和皮肤,又搭了搭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