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的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
鹅毛大雪封锁了山道,三州之地的炭运彻底中断。
凛冬腊月,滴水成冰,没有炭火,就等于宣判了死刑。
“冻死骨”
这三个字,不再是诗词歌赋里的意象,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短短几日,冻毙的百姓就过了十余人。
朝廷的奏报,雪片般飞向长安。
李二陛下震怒,急令户部拨调官炭。
然而,更让人绝望的事情生了。
官炭是好炭,烧得旺、火力足,可问题是,百姓家里的炉灶,根本就塞不进去!
大唐幅员辽阔,各地炉灶的规格尺寸千奇百怪,户部拨下来的官炭,都是制式的大炭块,就像后世的五号电池遇上了七号电池的充电器,完全不兼容!
这下,真是“有火无焰”
,看得见温暖,却摸不着热乎劲儿,简直是雪上加霜!
王元楷,陇右节度使手下的幕僚,一个典型的寒门子弟,靠着实干一步步爬上来。
这次奉命督运官炭,本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结果却被这“炉炭不兼容”
的问题搞得焦头烂额,头都快薅秃了。
这天,他顶风冒雪,在各个村落间奔波,希望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风雪中,出现了一队人影。
他们披麻戴孝,裹着厚厚的麻布,顶着风雪艰难地向南走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群少年!
这些少年背着沉甸甸的包裹,包裹的侧面,还用歪歪扭扭的针脚绣着几个字:“六郎团·西北支”
。
王元楷拦住他们,顾不上擦掉脸上的雪水,急切地问道:“你们是何人?背的是什么?”
领头的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冻得鼻头通红,牙齿打颤,但眼神却异常的明亮。
他朝着王元楷拱了拱手,声音嘶哑地说道:“官爷,我们是‘灶事互助社’的,背的是特制的碎炭包。”
“碎炭包?”
王元楷一脸疑惑。
少年解释道:“我们沈六郎先生,早在秋末的时候,就预测到了今年‘北旱南涝,西雪必重’。
所以提前组织各地的‘灶事互助社’,根据地域炉型的不同,预制了这种适配的碎炭包。
还附上了《寒区用火九条》,保证百姓能用得上火。”
王元楷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简直是神了!
朝廷还没反应过来,民间的力量就已经开始自救了?
他连忙打开一个碎炭包,只见里面装满了大小不一的碎炭块,还有一些干燥的引火物。
更让人惊讶的是,包裹里还附带了一张简易的说明书,详细地讲解了不同炉型的使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项。
王元楷如获至宝,连夜将情况绘成图纸,详细地写了奏报,快马加鞭送往长安。
他在奏报的最后,饱含深情地写道:“非朝廷救民,乃民自救也!”
长安,民生司。
李承乾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报,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陇右的灾情,他早就预料到了。
事实上,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已经通过民生司,向西北各地出了预警,并提供了相应的应对方案。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殿下,陇右的奏报……”
柳奭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试探着问道。
李承乾抬起头,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刊《极端气候应对白皮册》,公开历年的气象记录与炉具改造方案。”
“什么?!”
柳奭惊呼出声,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