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江寒跟着粮队住进了萧关的营房。营房是用土坯砌成的,简陋却干净,墙角堆着晒干的骆驼刺,是用来烧火取暖的。赵烈给江寒送来一套旧甲胄,甲胄上有几处缝补的痕迹,布料是大唐军服特有的粗麻布。
“这是十年前战死的兄弟留下的,你穿着它,在沙海里能少些麻烦。”赵烈坐在篝火旁,给江寒递过一块烤得焦香的饼,“吐蕃人恨透了唐军的甲胄,见了穿这甲胄的,会先掂量掂量。”
江寒接过饼,咬了一口,粗粝的口感里带着淡淡的麦香。他忽然想起苏衍说的“安西军在戈壁上种粮屯兵”,原来不是假话。
“赵将军,归义军如今有多少人?”江寒问。
赵烈望着篝火,眼神渐渐变得悠远:“二十年前,安西四镇陷落,我们这支部队是从龟兹逃出来的残兵,只有三百多人。这些年,我们在沙海里挖渠,引疏勒河的水灌溉戈壁,种出了粮食,收留了不少从吐蕃统治区逃出来的唐人,现在有五千多人了。”
“挖渠?”江寒想起那纸信上的“沙海问渠”。
“是啊,沙海里没水,就没法活。”赵烈笑了笑,“我们的老将军,也就是归义军的首领,当年带着我们在沙海里找水,用了三年时间,硬是挖通了一条三十里长的渠,把疏勒河的水引到了玉门关下。我们把那条渠叫‘归义渠’,渠水流过的地方,都种上了麦子和胡杨。”
江寒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他能想象出,一群衣衫褴褛的残兵,在漫天黄沙里挥舞着锄头,一镐一镐地挖渠,身后是吐蕃人的追兵,身前是茫茫沙海,可他们却凭着一股气,挖出了一条生路。
“老将军是谁?”江寒问。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