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游,可还入眼?”
席间早已是议论纷纷,惊叹不绝。赵衡却恍若未闻,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目光仍死死地焦着在那幅铺展于地的《仙山楼阁图》上。画中山门依旧,云雾缭绕,楼阁缥缈,只是再也寻不见那个素白羽衣的身影。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攫住了他,仿佛生命中最珍贵的一部分被生生剜去。
自那日起,赵衡便如着了魔。他食不知味,寝不安席,眼前挥之不去的,是云海孤崖边云娘那滴落入云涛的清泪。人间种种繁华,诗书功名,甚至父亲期许的目光,都变得索然无味,褪尽了颜色。他只想再见云娘一面,哪怕只是画中片刻,听她说说话也好。
“父亲,求您再请柳先生一次!”赵衡跪在父亲书房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带着不顾一切的恳求,“只需片刻!孩儿……孩儿只想求证那画境并非虚幻,那位云娘姑娘……”
赵承宗端坐太师椅上,面沉似水,手中茶盏重重一顿:“胡闹!一次猎奇便也罢了,怎可沉迷此等妖幻之术?那柳青舟所施,不过是蛊惑人心的障眼法!什么画中仙子,皆是虚妄!你身为相府公子,当以圣贤书为念,以社稷为重,岂能终日沉溺于这等无稽幻梦之中?禁足一月,好好反省!”父亲的斥责严厉如冰雹砸落。
然而,情之一字,岂是禁足令所能禁锢?赵衡表面顺从,内心那簇渴望的火焰却越烧越旺。他辗转反侧,终于设法买通了一个常为柳青舟采买颜料的小厮,探得柳青舟在京郊一处名为“墨云轩”的僻静小院落脚。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赵衡换上仆役衣衫,避开府中守卫,悄悄溜出相府,凭着那小厮模糊的指引,深一脚浅一脚地寻到了京郊那竹林掩映的院落。
墨云轩内,烛火昏黄。柳青舟正独自对着一幅尚未完成的《寒江独钓图》出神,画中孤舟蓑笠翁,意境苍凉。听得叩门声,他开门见是面容憔悴、满身夜露的赵衡,眼中并无多少意外,只淡淡侧身:“公子深夜至此,想是为画境而来?”
赵衡踏入房中,一股浓淡相宜的松烟墨香混合着陈年宣纸的气息扑面而来。室内陈设极其简单,唯有一桌一榻,几卷书册,最醒目的是墙上挂着的几幅水墨画卷,笔意纵横,气象万千。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柳先生,求您成全!让我再见云娘一面!只一面就好!我……我实在无法忘怀!”
柳青舟静默地看着他,昏黄烛光在他清癯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眼神深邃难测。良久,他轻叹一声,那叹息仿佛穿越了漫长岁月,带着无尽的沧桑:“情丝如茧,自缚其中。公子,那画境虽美,终究是镜花水月。云娘……亦非尘世中人。”
“我不管!”赵衡猛地抬头,眼中是近乎疯狂的执拗,“我只知她的一颦一笑,她听我说人间琐事时眼中的光亮,还有……她落下的那滴泪,都是真的!比这世间许多所谓真实之物,都要真上千百倍!求先生再开画境之门!”他重重叩首,额角触及冰冷的地面。
柳青舟久久凝视着眼前为情所困的年轻人,目光复杂,最终,似是被那不顾一切的赤诚所触动,缓缓道:“罢了。相见争如不见,然公子执念至此……或许亦是前缘未尽。三日后,仍是子时,你自来此。”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凝重,“只是公子需谨记,画境虽美,沉溺过深,恐有物我两忘之虞,再难分清何为真实,何为幻梦。届时,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赵衡狂喜叩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翻腾:能再见到云娘,便是沉溺至死,亦甘之如饴!
三日后的子夜,赵衡如约潜入墨云轩。柳青舟已备好笔墨。这一次,他并未画新图,而是取出了那幅《仙山楼阁图》。他让赵衡静坐画前,自己则立于一旁,伸出右手,指尖那点熟悉的微弱青光再次亮起,轻轻点向赵衡眉心。赵衡只觉一股温和而浩大的力量瞬间包裹住自己的意识,熟悉的吸摄感传来,眼前光影流转,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