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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环顾四周,荒坡,老树,黑屋,死寂。
娘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慌和悔恨瞬间攫住了他。
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砸开那扇该死的门。
但最终,他只是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出野兽受伤般的、沉闷而绝望的呜咽。
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但他毫无知觉。
他把自己唯一的娘,送进了那扇门里。
为了救他的妻子。
他在原地瘫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太阳升高,阳光变得有些刺眼,他才失魂落魄地、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不敢再看那黑门一眼,像逃避什么最可怕的怪物一样,跌跌撞撞地沿着来路跑了回去。
接下来的三天,对阿德来说,是此生最难熬的地狱。
他没有对秀云说实话,只含糊地说娘去远房亲戚家借债求药了。
秀云病得昏沉,也没有多问。
这三天,阿德几乎水米未进。
他不敢回家面对秀云询问(哪怕只是无意识的)的眼神,大部分时间都在村子外面游荡,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不敢靠近村西头,甚至不敢朝那个方向张望。
村里人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带着探究、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他们似乎都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又默契地绝口不提。
“活杀斋”
像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阴影,不仅笼罩着那座石屋,也笼罩着整个石碾村,以及村里每一个知道它秘密的人心。
夜里,他不敢合眼。
一闭上眼,就是娘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就是那扇无声打开又关上的黑门,就是各种光怪陆离、血肉模糊的恐怖想象。
他听到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惊跳起来,总觉得是娘回来了,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回来了。
恐惧和负罪感像两条毒蛇,日夜不停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第三天,终于到了。
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透,阿德就像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再一次走上了通往村西头的那条路。
他的脚步虚浮,脸色灰败,眼窝深陷,比起床上病重的秀云,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病人。
老槐树和黑屋依旧沉默地矗立在晨曦的微光中,阴森如前。
这一次,没等阿德走近,那扇黑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太婆,穿着一身浆洗得白、却依旧显得阴沉的黑色布衣。
她的脸皱得像一枚干核桃,看不出具体年纪,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像是两盏鬼火,在昏暗的光线下灼灼地盯着阿德。
她的手里,捧着一个陶罐。
那陶罐是深褐色的,罐口用同样的材质封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但阿德的目光一接触到那陶罐,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老太婆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鬼火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阿德,那目光冰冷、审视,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然后,她伸出枯瘦得像鸡爪的手,将陶罐往前递了递。
阿德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不想接,他恨不得转身就跑。
但秀云的脸又一次在他眼前浮现。
他颤抖着,几乎是凭借本能,一步一步挪到门前,伸出同样颤抖得厉害的手,接过了那个陶罐。
陶罐入手,是一种温热的、沉甸甸的触感。
那温热,并非滚烫,却像一块烧红的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