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成人形的、属于自己的尸体!
完了!
全完了!
他的身体……他唯一的归路……没了!
被野狗拖来,啃成了这副模样!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夺舍而来,却要承受柳明的病痛和死亡;他以为能全身而退,却现自己的原身早已成了野狗的腹中餐!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成了一个被彻底困在柳明这具濒死躯壳里的孤魂野鬼,只能眼睁睁等着和这具身体一同腐烂!
“不……不……这不是真的……”
他瘫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喃喃,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经先于这具身体死去。
就在他陷入彻底的绝望深渊,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之际,一阵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寺院的死寂,停在了这间散着腐臭的密室门外。
钱万贯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一颤,涣散的目光惊恐地投向门口。
惨淡的月光勾勒出两个身影。
当先一人,身形摇摇欲坠,几乎完全倚靠在旁边人的身上。
他瘦得脱了形,穿着一件单薄的、同样洗得白的中衣,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深陷的眼窝在月光下如同两个黑洞,颧骨高高凸起,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灰。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锣般的杂音和浓重的血腥气。
不是别人,正是柳明!
是那个本该魂飞魄散的柳明!
而搀扶着他,用自己单薄肩膀支撑着他全部重量的人,正是素娥!
素娥的脸色比柳明好不了多少,苍白得像纸,嘴唇被咬得渗出血丝。
她的左手紧紧搀扶着柳明,右手的手腕处,赫然缠着一圈被鲜血浸透的粗布!
鲜血甚至还在缓慢地渗出,在那粗布上洇开刺目的暗红。
她的脸上布满泪痕,泪痕之下,却有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和决绝。
她的眼睛,红肿不堪,此刻正冷冷地、带着彻骨的恨意和一种奇异悲悯,穿透黑暗,钉在瘫倒在地、占据着她丈夫躯壳的钱万贯身上!
“你……”
钱万贯瘫在冰冷的泥地上,喉咙里嗬嗬作响,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出破碎的音节。
他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那两个身影——一个是本该魂飞魄散的柳明,一个是他刚刚逃离的、手腕染血的素娥!
这怎么可能?!
素娥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牢牢锁在钱万贯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深不见底的恨意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她没有理会钱万贯那见了鬼般的神情,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臂弯里那具虚弱到极致的身体上。
柳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杂音和压抑不住的呛咳。
他深陷的眼窝艰难地转动,目光落在密室中那具被野狗啃噬得不成人形的肥胖尸体上,又缓缓移向瘫在地上、占据着自己躯壳、一脸惊骇欲绝的钱万贯。
他枯槁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似乎想说什么,却只从喉咙里挤出更多破碎的咳喘和血沫。
素娥心痛如绞,用尽全力支撑住丈夫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微微侧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在安抚柳明,又像是在宣告:“明郎,别怕……你看,那害你的畜牲,就在眼前。
他跑不掉了……我们的债,该清了。”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钱万贯,那眼神冰冷刺骨,声音却异常平静:“钱万贯,你处心积虑,夺我夫躯壳,害他魂魄离散,几近湮灭。
你可知‘业障’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