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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无价!
!”
粗瓷碗挟着滚烫的药汁和素娥所有的恨意,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褐色的弧线,如同复仇的雷霆!
“砰——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在狭小的堂屋里炸响!
滚烫的药汁混合着尖锐的碎瓷片,如同密集的冰雹,狠狠泼溅在钱万贯的脸上、脖颈上、胸膛上!
“啊——!”
钱万贯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脸上、脖子上瞬间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还有被碎瓷划破皮肤的锐痛!
他下意识地捂住脸,狼狈不堪地向后踉跄,脚下踩到黏腻的药汁和碎瓷,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后脑勺“咚”
地一声磕在冰冷的泥地上,眼前金星乱冒。
然而,比这皮肉之苦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紧随其后的身体内部传来的剧变!
就在他摔倒、心神剧震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和虚弱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席卷了全身!
这感觉来得如此凶猛、如此熟悉——正是柳明油尽灯枯前那深入骨髓的衰败和死亡气息!
仿佛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点生机,被他刚才的暴怒和此刻的狼狈彻底耗尽,那早已潜伏的、属于柳明的沉疴和业障,瞬间反扑,牢牢攥住了他这鸠占鹊巢的魂魄!
他感觉自己的肺像被无数只手狠狠攥紧、撕扯,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带来刀割般的锐痛和令人窒息的阻塞感!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而无力地乱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四肢百骸的力气像退潮般迅消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猛地涌上喉咙口,他剧烈地呛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浑身抽搐,一股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流淌下来,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是血!
钱万贯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自己咳出的鲜血,感受着身体急衰败的恐怖进程。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已经夺舍成功!
明明已经拥有了这具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这身体反而在加崩溃?!
就在这绝望的窒息中,一个苍老、枯涩、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叹息声,竟穿透了紧闭的门窗,如同冰冷的潮水,清晰地灌入了钱万贯的耳中:
“痴儿……夺舍者,承其疾苦,担其业障……此身之苦厄,即汝之苦厄……业力如影随形,岂是邪术可避?阿弥陀佛……”
是那个卖给他符咒的老僧的声音!
那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钱万贯濒临崩溃的心房上!
“承其疾苦……担其业障……”
钱万贯瘫在冰冷黏腻的地上,咳喘不止,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这八个字在疯狂回荡。
原来……原来那老鬼早就知道!
这邪术根本不是通向极乐的天梯,而是直坠地狱的陷阱!
他夺来的不是青春和美人,而是柳明积年的沉疴和临死的痛苦!
他钱万贯,现在是拖着柳明这具残破的躯壳,在替他承受油尽灯枯的酷刑!
“不!
不——!”
一股巨大的、灭顶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
他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死在柳明这个穷鬼的破屋子里!
他要回去!
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去!
那具虽然肥胖但健康、属于他钱万贯的、堆满了金银财宝的身体!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钱万贯爆出濒死野兽般的嚎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