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仿佛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随即,她转身,白色的裙裾在黑暗中无声地一旋,像一片骤然被风吹散的薄雾,悄无声息地没入巷子更深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唯有那琉璃瓶在我掌心散着幽幽的冷光,提醒我方才并非一场幻梦。
第二天,宿醉的头痛像无数根钢针在脑子里搅动。
我昏昏沉沉地赶到公司,刚在销售部那令人窒息的格子间坐下,部门经理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就探了过来。
“陈生!”
他脸上堆着一种极其古怪的笑容,混合着刻意的亲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好事啊!
恭喜你!”
我茫然抬头,头痛欲裂。
“上头研究过了,”
经理搓着手,声音刻意拔高,让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你能力……嗯,很全面!
销售嘛,压力大,不适合长期展。
现在仓储部老张的位置空出来了,正好需要你这样稳重可靠的人才!
即日起,调你去仓储部,任仓管组长!
职级……升一级!
恭喜恭喜!”
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复杂难言,有惊愕,有探究,更多的是一种讳莫如深、避之不及的闪烁。
我愣在原地,升职?仓管?昨天酒醉后的胡言乱语……竟然成真了?一股不祥的寒意猛地窜上脊背,瞬间压倒了宿醉的头痛。
“老……老张呢?”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
经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谈论不洁之物的嫌恶:“唉,别提了!
老张他……昨晚收工,在仓库盘点,不知怎么搞的,货架顶上那个装五金件的木箱就……就掉下来了!
正好砸在头上!
送到医院就不行了……真是飞来横祸!
晦气!”
他摇着头,又像是宽慰又像是警告似的拍拍我的肩,“所以啊,安全第一!
仓储部那边,你可得给我盯紧点!
快收拾东西过去吧,那边一堆事等着呢!”
我浑浑噩噩地抱着纸箱,走向大楼深处那个终年不见阳光、弥漫着灰尘和机油味的仓库。
阴冷的空气包裹上来,角落里堆叠的巨大货架投下森然的阴影。
角落里,属于老张的那张旧桌子还没被清理干净,桌角甚至残留着一小片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污渍,像一只凝固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我。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冰冷的恐惧感从脚底直冲头顶,比这仓库里的寒气更甚百倍。
昨天后巷的琉璃瓶,白衣女子那空茫的眼神,还有我那句醉醺醺的诅咒……一股脑涌了上来。
难道……这腾出来的“位置”
,这所谓的“升职”
,竟是用老张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铺就的?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啃噬着我的心脏。
坐在老张那张还残留着死亡气息的椅子上,我下意识地卷起了左手的衬衫袖口。
手腕内侧,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块铜钱大小的印记!
边缘模糊不清,像一团沉滞的灰雾,又像一块被无形之物悄然啃噬后留下的腐败斑痕。
那灰斑毫无痛痒,触手却是一片死寂般的冰冷,仿佛一块不属于我的、僵死的皮肉。
我死死盯着它,一股寒气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
琉璃瓶!
那个装着月光的琉璃瓶!
它兑现了我的愿望,却以如此血腥的方式,更在我身上烙下了这诡异的印记!
我猛地站起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阴冷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