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儿锁了!”
说罢,粗暴地用一块破布将那残花一裹,扬长而去。
楚生挣扎爬起,失魂落魄。
当夜,他枯坐溪畔,对着空寂的洗墨园,只觉心中被生生剜去一块,痛彻骨髓。
月色惨淡,再也听不到那清幽歌声,唯闻溪水呜咽。
贾世仁得了奇花,喜不自胜。
他命人将那株残损的虞美人草草栽入后园暖阁一只硕大的钧窑花盆中。
花盆虽名贵,泥土却不过是寻常园土。
他幻想着花枝重展,以此奇珍邀宠上司,步步高升。
然而,那花自移入暖阁,便一日憔悴过一日。
花瓣凋零殆尽,枝叶枯槁卷曲,花心金芒彻底熄灭,只余下一截光秃秃、黑褐色的枯茎,斜插在土里,如同烧焦的枯骨。
贾世仁起初还日日查看,浇水施肥,百般殷勤。
可眼见枯茎毫无生机,耐心也消磨殆尽。
“废物!
连盆花都伺候不好!”
他迁怒于花匠,又觉这枯茎摆在眼前徒惹晦气,便厌弃地挥手:“扔了!
连盆带土,扔得越远越好!”
仆役不敢怠慢,趁着夜色,将花盆抬出,随意丢弃在城郊一处乱葬岗旁。
消息传到楚生耳中,他疯了一般冲出茅屋,在乱葬岗的荆棘野草间苦苦寻觅。
星月无光,磷火点点,腐臭扑鼻。
终于,在野狗刨过的土坑边,他找到了那破碎的钧窑花盆。
盆中泥土散落大半,那截枯槁的茎干孤零零地倒伏在碎瓷片上,沾满泥污。
楚生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捧起那截枯茎,如同捧着一碰即碎的琉璃。
枯茎入手冰凉死寂,毫无生机。
他踉跄着回到洗墨园,在原先花株所在之处,用双手刨开冰冷的泥土,将那枯茎深深埋下,覆上最细软的土。
他跪在花冢前,泪水无声滑落,滴入新土。
“是我无能,护不住你……”
他哽咽着,声音破碎在夜风里。
当夜,楚生做了个奇梦。
梦中月华如水,洗墨园荒草褪尽,焕然一新。
花丛深处,立着一位红衣女子,身姿袅娜,容颜绝美,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哀愁,眉宇间有股挥之不去的英烈之气。
“君埋骨处,即是妾心归处。”
女子朱唇轻启,声音正是他魂牵梦绕的月下清歌,“妾非精怪,乃百年前此城守将之女。
城破之日,父兄殉国,妾亦自刎于庭前花下。
一缕不甘精魂,附于花魄,得月华滋养,方存至今日。
贾贼贪婪,毁我根基,更污我父兄埋骨之地!
此恨……此恨……”
她眼中落下两行血泪,瞬间化作两朵猩红刺目的虞美人花,坠入泥土。
“我魂魄已散,唯余一点执念未消。
君若怜我……”
她身影渐渐淡去,声音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取我花冢旁泥土一抔,置于那贾贼暖阁之中……恶人自有恶报!”
楚生猛然惊醒,窗外残月如钩。
他想起梦中言语,顾不得骇异,赤着脚奔入园中。
埋下枯茎之处,泥土湿润,竟真有一抔土,颜色暗红黑,隐隐透着一股极淡的铁锈与冷香混合的气息。
他依言用布帕仔细包好。
次日,楚生假作献书,混入县衙。
趁人不备,将那包泥土悄悄撒在贾世仁暖阁角落一盆茂盛的万年青下。
当夜,贾府暖阁之中,怪事陡生。
贾世仁正搂着新纳的第七房小妾饮酒作乐,忽觉脚下一阵冰凉刺骨。
低头一看,只见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缝隙里,竟渗出丝丝缕缕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