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
那碗粥的滋味,唐六郎一辈子都忘不了。
黍米熬得开花,里面还掺了些不知名的野菜,香气扑鼻。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生怕吃得太快就尝不出味道了。
"
小哥怎么一个人住在这破庙里?"
周翁一边喝粥一边问。
唐六郎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生唐俭,排行第六,村里人都叫我唐六郎。
家中贫寒,父母早逝,只剩我一人。
这破庙虽破,但清静,适合读书。
"
"
哦?读书人?"
周翁眼睛一亮,"
可曾考取功名?"
"
说来惭愧,去年秋闱落第,正准备明年再试。
"
唐六郎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角落里那堆书册。
周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起身走到书堆前,抽出一本《论语集注》翻看。
唐六郎紧张地跟过去——那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有些地方还被他反复修改过。
"
嗯见解独到,只是太过拘泥朱注。
"
周翁指着其中一页道,"
君子不器,朱子解为君子不像器皿只有单一用途,但你批注说君子当如明镜,物来则应,过去不留,这个解法倒新鲜。
"
唐六郎涨红了脸:"
小生胡乱写的,让老丈见笑了。
"
"
不,很好。
"
周翁拍拍他的肩,"
读书最忌死记硬背,你有自己的见解,很好。
"
两人聊得投机,不知不觉日上三竿。
周翁看了看天色,道:"
老朽该告辞了。
这附近山上药材颇丰,我打算采些药再走。
"
唐六郎有些不舍:"
老丈病刚好,不如再歇几日?"
周翁笑着摇头:"
老朽习惯了风餐露宿,不打紧。
"
说着从药篓里取出一个小布包,"
这里有些黄芪、党参,小哥读书辛苦,偶尔泡水喝可补气血。
"
唐六郎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送周翁到庙门口时,老人忽然回头道:"
六郎可喜欢猫?"
"
猫?"
唐六郎一愣,"
倒是喜欢,只是"
"
明日此时,老朽送你一只。
"
周翁神秘地眨眨眼,不等唐六郎回答,便拄着竹杖踏雪而去,那矫健的步伐完全不像个病人。
唐六郎站在庙门口,直到老人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
他总觉得这周翁有些古怪——昨夜病得那么重,今早却精神矍铄;那锅粥的米香,分明是上等的粳米,可这荒山野岭,他从哪弄来的?
想不通就不想,唐六郎回到庙里继续读书。
奇怪的是,这一日他格外神清气爽,往日看不太懂的章句今天竟豁然开朗。
傍晚时分,他照例去村里帮工,给王员外家抄写账本,得了二十文钱和两个馒头。
第二天,唐六郎早早醒了,心里莫名惦记着周翁说的"
送猫"
一事。
他打扫了庙堂,还特地在角落里铺了块旧布,全当猫窝。
日头偏西时,庙门外果然传来动静。
唐六郎兴冲冲地跑去开门,却不见周翁身影,只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蹲在台阶上,碧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