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彻底降临。
……
几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张晚果然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从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修,一路擢升,如今已是手握实权的户部侍郎。
朱门绣户,锦衣玉食,仆从如云。
那场黑暗中的交易,那间诡异的当铺,那白面掌柜非人的肢体,都如同一个荒诞离奇的噩梦,被深埋在记忆的尘埃里,刻意遗忘。
他甚至说服自己,那不过是穷途末路时的一场幻想。
直到那一晚。
他赴完一场同僚的夜宴,喝得微醺,坐着轿子回府。
轿夫抬着他,不知怎地,竟在熟悉的街巷中迷了路。
轿子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条幽深僻静的巷口。
张晚掀开轿帘,一股寒意混杂着那股早已刻入骨髓的陈旧暖香猛地钻入鼻腔。
巷子尽头,那盏血滴般的红灯笼,幽幽亮着,在黑夜里刺目惊心。
依旧是“聚珍阁”
那扇黑沉沉的门,依旧虚掩着,透出那令人窒息的金玉宝光。
醉意瞬间化为冷汗。
他想呵斥轿夫快走,喉咙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不出半点声音。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拽着他,一步步走向那扇门。
恐惧如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门内景象依旧,奢华得令人窒息。
白面掌柜,依旧坐在那高高的柜台后面,脸上挂着那万年不变的凝固笑容。
他正低头,用那只白玉雕成的手,轻轻抚摸着一块温润的青玉镇纸。
张晚的目光,却死死钉在掌柜的脸上——他的左眼!
那颗原本如同琉璃珠的眼睛,此刻却变成了两颗!
一大一小,一深一浅的琥珀色,诡异地嵌在同一个眼眶里,正随着掌柜抚摸镇纸的动作,缓缓地、各自转动着,冰冷地扫视着库房!
一股强烈的恶心和恐惧直冲张晚喉头。
他再也无法忍受,几步冲到柜台前,双手重重拍在冰冷的台面上,出“砰”
的一声闷响。
“掌柜!”
张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激动而尖锐变调,“我要赎当!
赎回我的眼睛!
现在!
立刻!
多少钱我都给!”
掌柜抚摸镇纸的动作停下了。
他缓缓抬起头,两颗异色的眼珠同时聚焦在张晚脸上。
那凝固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些,嘴角咧开的弧度带着一丝非人的诡异。
“赎当?”
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张大人,您确定?”
“确定!”
张晚斩钉截铁,声音颤,“快!
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掌柜静静地看着他,两颗异色的眼珠在灯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几息之后,那凝固的笑容终于裂开一道更大的缝隙,露出里面同样过分洁白的牙齿。
他没有去拿账册,也没有去开什么库房,而是缓缓地,用一种极其僵硬的动作,掀开了自己那身靛蓝色长衫的下摆。
“张大人何必心急?”
掌柜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您抵押的那双眼睛……不就在这儿么?”
长衫下摆被撩起,露出了下方支撑掌柜身体的“腿”
——那是由无数条细密、赤红、扭曲纠缠的珊瑚枝杈盘绕而成。
而在这些珊瑚枝杈的根部,紧贴着冰冷青砖地面之处,两块巴掌大小、颜色略深的青砖,正幽幽地散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心悸的惨绿色光芒!
那光芒,并非来自砖石本身,而是源自于深深嵌在砖体内部的东西——那是一对凝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