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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形纤细,立于屋中,如同风雪中一株遗世独立的寒梅。
素白衣裙纤尘不染,行走间几乎无声,更添几分非尘世的飘渺。
她似乎对柳含章的目光浑然不觉,自顾自从角落的木柜中取出一个粗陶碗,又从一个小巧的陶罐里倒出些清亮的液体,递到他面前。
“喝。”
依旧是简洁的一个字。
碗中液体清澈见底,散着淡淡的草木清气。
柳含章接过,入手微温。
他此刻又冷又渴,也顾不得许多,仰头喝下。
一股清冽甘甜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中,瞬间驱散了五脏六腑的寒意,连冻僵的四肢都似乎活络了些许,精神也为之一振。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此地……”
柳含章放下碗,拱手问道,心中充满感激与好奇。
这深山孤屋,如此绝色,处处透着不寻常。
“素影。”
女子淡淡道,冰蓝色的眼眸望向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雪,“风雪困人,非只你一人。
安心住下,待雪停再走。”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仿佛收留一个陌生人只是寻常小事。
她不再多言,走到屋子另一侧,倚着墙壁,闭目养神。
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如同冰雪凝成的雕像,散着拒人千里的清冷。
柳含章识趣地不再多问。
他环顾这方小小的天地,目光落在墙角。
那里堆放着一些笔墨纸砚,虽非名品,却保存得极好,显然主人并非不通文墨。
他心中微微一动。
风雪不知何时能停,枯坐也是无趣。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素影姑娘……在下观屋中有笔墨,不知可否……借来一用?权当消磨时光。”
素影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光扫过那些笔墨,又落回柳含章脸上。
那目光依旧清冷,却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涟漪。
她沉默片刻,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柳含章心中暗喜,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取过纸笔,又搬过那张唯一的矮几放在榻边。
他盘膝坐下,将宣纸铺开,研墨,提笔。
墨香在温暖的空气中散开。
画什么呢?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窗外。
木窗被厚厚的兽皮遮挡了大半,只留下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可见外面混沌的雪幕,以及远处风雪中若隐若现、沉默矗立的巍峨雪峰轮廓。
那雪峰线条冷硬,气势磅礴,带着亘古的孤寂与威严。
柳含章心有所感,笔尖饱蘸浓墨,手腕悬腕,笔走龙蛇。
他并未刻意写实,而是以胸中意气驱笔,泼洒淋漓。
墨色在宣纸上晕染开,或浓或淡,或枯或润。
浓处如铁铸山脊,力透纸背;淡处似雪雾缭绕,缥缈空灵。
笔锋或如刀劈斧削,勾勒出雪峰险峻嶙峋的筋骨;或似春蚕吐丝,皴擦出积雪覆盖的厚重与松软质感。
渐渐地,一座孤绝、冷傲、沉默俯视着苍茫大地的雪峰,在纸上拔地而起,呼之欲出。
他画得专注,浑然忘我。
风雪声、木屋的暖意、甚至自身的存在都渐渐淡去,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片由笔墨构筑的冰雪世界里。
不知何时,那一直倚墙闭目的素影,悄然睁开了眼睛。
她并未走近,只是远远地、静静地望着柳含章作画的身影,望着他笔下渐渐成形的雪峰。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片亘古的冰川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激起了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