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容一人通行的长廊。
廊壁是深沉的暗红色,仿佛凝固了无数岁月的朱漆,壁上每隔数步便嵌着一盏造型奇特的壁灯。
灯盏是半透明的白色薄胎瓷,形似倒扣的莲蓬,内里燃着一点豆大的、幽蓝色的火苗。
光线极其黯淡,仅能勉强照亮脚下同样暗红、光可鉴人的地面,以及……廊壁高处悬挂的几幅画。
不,不是画。
李晚棠走近几步,借着幽蓝的灯光细看,心头猛地一缩!
那是几张极其巨大、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人形皮影!
影子的姿态各异,有举杯邀月的,有伏案大嚼的,有仰天狂笑的……无一例外,皆栩栩如生,连衣袂的褶皱、丝的飘动都清晰可见。
只是那五官,却是一片空白平滑,如同尚未点睛的画皮,透着一股令人头皮麻的诡异。
幽蓝的火光跳跃着,映在这些人形影子上,投下扭曲晃动的暗影,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长廊里弥漫着那股奇异的冷香,此刻更加浓郁。
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只有她高跟鞋踩在暗红地面上的“笃、笃”
声,空洞地回响。
引路的侍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转角。
他身形高瘦,穿着一件浆洗得硬、毫无一丝褶皱的素白长衫,脸上戴着一个同样素白、没有任何五官描画的傩戏面具。
面具的眼孔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
的手势,动作僵硬如同牵线木偶,不一言,转身便走。
李晚棠定了定神,压下那点莫名的不安,跟了上去。
脚步声在死寂的长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穿过了一段被拉长的、不属于现世的时间。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
一间雅室。
雅室不大,陈设却极尽古雅清幽。
四壁皆是素白,一尘不染,唯有东面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烟云浩渺,意境空蒙。
地面铺着厚厚的、织着暗金缠枝莲纹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圆桌居于正中,桌旁仅设一把同样材质的官帽椅,椅背高耸,雕刻着繁复的云纹。
桌面上,一套薄如蛋壳、釉色如冰似玉的定窑白瓷餐具,在室内唯一的光源——头顶一盏同样素白、形如巨大莲蓬的纱罩宫灯——的映照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
空气里那股奇异的冷香淡了许多,被一种更加清冽、如同雪后初融的泉水般的纯净气息取代。
“请贵客入席。”
面具侍者终于开口,声音却平淡无波,毫无起伏,如同用钝器刮擦着光滑的瓷器表面。
他指向那张唯一的官帽椅。
李晚棠依言坐下。
紫檀木坚硬冰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她环顾四周,这雅室静谧得可怕,除了头顶宫灯纱罩内一点微弱的暖黄光晕,再无其他光源,也无窗棂,仿佛一个完全封闭、与世隔绝的雪洞。
侍者无声退至墙角阴影处,如同一尊真正的雕像。
就在李晚棠的耐心即将被这死寂耗尽时,雅室另一侧,一扇同样素白、与墙壁浑然一体的暗门悄然滑开。
一位老者,缓步而出。
老者身着玄色暗云纹的宽大锦袍,身形清癯,须皆白,梳理得一丝不苟。
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刀刻斧凿,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如古井深潭,望之令人心神微凛。
他手中托着一个同样是定窑白瓷、尺许见方的浅口托盘,步履无声,如同飘行。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
老者行至桌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