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衙役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收走。
被押着穿过熟悉的街巷,走向那森严的县衙大门,陈三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会儿是母亲咳血的痛苦面容,一会儿是乱葬岗那具冰冷的骸骨,一会儿是枯死老槐狰狞的树影,一会儿是县令那洞穿人心的冰冷目光…还有怀里那空空如也的绝望——刀囊没了,他拿什么去换救命的麝香?娘…娘怕是等不到了…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他为什么要去捡那个该死的刀囊?为什么要鬼迷心窍说出那句话?他现在只想回家,只想守在娘身边…可那扇黑漆漆、象征着权力与刑罚的县衙大门,已经像巨兽的口,在他面前缓缓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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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二堂侧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
陈三被两个衙役按着肩膀,站在冰冷的青砖地上,低垂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抖。
那把沾着泥污的青铜刀和深青色刀囊就放在赵文清手边的紫檀木茶几上,像两件不祥的证物。
赵文清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沉似水,手里端着一盏早已凉透的茶,却没有喝的意思。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刮骨钢刀,反复在陈三身上和那两件东西上来回审视。
师爷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本纸页泛黄、边角卷起的旧册子《异闻辑录》,正快地翻动着,时不时停下,对照着刀囊上的纹路和刀的形状,眉头紧锁。
“陈三?”
赵文清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临河镇西码头卖鱼郎?家中仅一老母,卧病在床?”
显然,在陈三被带来的这短短时间,他的底细已经被查了个大概。
陈三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喉咙里出一个模糊的“嗯”
声。
“抬起头来!”
赵文清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官威。
陈三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对上县令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立刻又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只敢盯着自己破草鞋露出的脚趾头。
“本官再问你一次,”
赵文清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陈三紧绷的神经上,“这刀囊,何处得来?那槐树枯死,你究竟用了何种邪法妖术?从实招来!
若有半句虚言…”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森寒,“大刑伺候!”
“邪法妖术”
四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陈三耳朵里,他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旁边两个衙役的手像铁钳般牢牢钳制着他。
“老…老爷…”
陈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小人…小人冤枉!
那刀囊…是…是…是昨夜在…在…”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乱葬岗”
三个字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说出来谁信?谁会信一个卖鱼郎在乱葬岗捡到赊刀人的东西?说出来恐怕罪加一等!
他急得满头大汗,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小人…小人就是…就是随口一说…小人也不知道…不知道那树怎么就…就枯死了啊!
小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求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他绝望地喊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想到家中病危的老母,心如刀绞。
“随口一说?”
赵文清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显然完全不信,“随口一说,便能断百年古树之生死?陈三,你把本官当三岁孩童糊弄吗?”
他猛地一拍茶几,震得茶盏哐当作响,“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