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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虬劲的枝干,失去了所有鲜活的光泽,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树皮仿佛在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干瘪皲裂,如同老人枯槁的手背。
整棵树,从树冠到最底部的根须暴露处,都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毫无生机的灰暗。
它就那么矗立在清晨的阳光下,却比任何坟场的枯木更令人心悸,散着一种无声的、绝对的死寂。
死了。
彻彻底底,干干脆脆,以一种绝对不可能、完全违背常理的方式,在短短一夜之间,死透了!
“枯…枯死了…”
陈三身边,一个挎着菜篮的妇人脸色煞白,牙齿咯咯打颤,手里的篮子“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几个沾泥的萝卜。
“神了…真神了…”
刚才那个挑水芹的老汉不知何时也挤到了人群前面,他死死盯着那棵枯死的老槐树,又猛地转头,看向呆若木鸡、面无人色的陈三,浑浊的老眼里爆出难以置信的骇然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敬畏,“他…他昨天说的!
他说待此槐树枯死,自来收刀钱!
他说中了!
说中了啊!”
老汉那变了调的、带着巨大惊骇的声音,像一颗烧红的铁球,猛地砸进了围观众人嗡嗡的议论声中。
霎时间,所有的嘈杂都消失了。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带着惊疑、恐惧、探究,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凝固的敬畏,死死地钉在了陈三身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沉重、滚烫,又带着冰锥般的寒意,瞬间穿透了陈三单薄的衣衫,刺入他的骨髓深处。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数探照灯锁定的、赤裸的猎物,无所遁形。
他想后退,想逃跑,想大喊“不是我!
跟我没关系!”
,可双脚像被钉死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
他想解释,想否认,但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滚烫的砂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手里死死攥着那把冰冷的青铜刀,感受着那刀柄传来的寒意,仿佛握着一条来自地狱的毒蛇。
老汉颤抖着,竟然分开人群,踉跄着走到陈三面前。
他那布满老茧和泥污的手,带着一种信徒触摸圣物般的敬畏和战栗,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伸向陈三膝上横放的那把怪刀。
指尖在离刀身还有寸许的地方停住了,仿佛怕被那幽光灼伤。
“仙…仙师…”
老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狂热,“这刀…这刀…老汉…老汉能赊一把吗?就…就一把!”
他猛地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求仙师赐刀!
老汉…老汉信!
信您老的箴言!”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老汉的话像投入滚油锅里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天呐!
是真的赊刀人!”
“老槐树真死了!
一夜枯死啊!”
“神了!
太神了!”
“仙师!
求仙师也赊我一把刀吧!”
“我家也要!
仙师开恩啊!”
方才的惊疑和恐惧,瞬间被一种狂热的迷信洪流所取代。
围观的百姓们,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敬畏,以及对那神秘莫测力量的无限向往。
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伸长了手臂,试图去触碰陈三,或是他膝上那把幽光流转的青铜刀。
无数双眼睛灼灼地盯着他,里面燃烧着对“预言”
的敬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