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刀囊。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赌!
只有赌!
扮成赊刀人!
只有赊刀人的“预言”
能让那些有钱人心甘情愿掏出银子!
这是唯一的活路!
“娘…儿…儿对不住…”
他对着土墙,声音嘶哑地挤出几个字,眼泪混着脸上的泥水滚落下来。
他把那把割破他手指的刀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却奇异地给了他一丝病态的勇气。
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眼神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把刀收回刀囊,系好袋口,然后把这个沉甸甸的、藏着巨大秘密和恐惧的布囊,死死塞进了灶台角落一堆最干燥的柴草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用冰冷的井水胡乱洗了把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端着那碗仅靠车前草煎煮的药汤,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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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熬了一宿的陈三胡乱扒了几口冰冷的隔夜粥,揣上那把昨夜割破他手指的青铜怪刀,怀着一颗在胸膛里狂蹦乱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直奔镇上最热闹的市集,反而拐了个弯,朝着镇子西头、靠近清河码头那片相对冷清些的街巷走去。
太热闹的地方他不敢去,人多眼杂,容易露怯,也怕碰到真正的“懂行人”
。
西头这边多是些小门小户、手艺人或者靠码头吃饭的力工,消息传得也快,但氛围没那么紧绷。
清晨湿冷的空气吸进肺里,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找到一块还算平整的青石板,靠着墙根坐下,学着记忆中茶馆里说书先生形容的赊刀人模样,努力板起脸,挺直了瘦弱的脊背,把那个深青色的刀囊放在身前最显眼的位置。
那把怪刀被他抽出来,横放在膝上。
冰冷的刀身贴着单薄的裤子,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时间一点点过去。
偶尔有早起赶工的码头力夫或挎着篮子去买菜的妇人经过,投来好奇或疑惑的一瞥。
陈三的心提到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他努力维持着“高人”
的沉默和冷淡,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像个摆在砧板上的鱼,随时等着被人戳穿。
终于,一个挑着新鲜水芹去早市的老汉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老汉约莫六十上下,脸上沟壑纵横,带着常年劳作的黝黑,他放下担子,眯起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着陈三,目光尤其在那把样式古怪、色泽幽暗的青铜刀上停留了很久。
“后生仔,”
老汉开口了,声音沙哑,“你这…是做什么营生?这刀…瞅着怪得很呐。”
来了!
陈三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老汉探究的目光,喉咙干,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飘忽嘶哑,他努力模仿着想象中那种带着点玄虚的腔调:“刀,只赊,不卖。”
“赊?”
老汉显然没听过这种说法,眉头皱得更紧了,“啥意思?白给?那图啥?”
陈三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茶馆里听来的、关于赊刀人如何留下预言的故事碎片疯狂旋转。
预言?预言什么?他该说什么?目光慌乱地扫过老汉担子里的水芹,扫过墙角湿漉漉的青苔,扫过巷子口那棵枝繁叶茂、据说已有百年树龄的老槐树…那槐树长得极好,粗壮的树干需两人合抱,浓密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绿伞,遮住了小半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