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都停滞了。
那黄皮子眼中冰冷的绿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直刺她的灵魂深处!
黄皮子歪了歪尖尖的脑袋,像是在审视一件奇特的物品。
它喉咙里出几声极其短促、如同老人压抑咳嗽般的“咔咔”
声。
随即,它竟迈开两条细短的后腿,以一种极其僵硬、却又透着诡异熟练的姿态,朝着李秀芝,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只有那股浓烈的怪味更加刺鼻。
它走到李秀芝跟前,低下头,湿漉漉的冰凉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
那双幽绿的竖瞳,清晰地映出李秀芝惊恐欲绝、扭曲变形的脸。
“怨…好重的怨…”
一个极其嘶哑、干涩、像是两块粗糙树皮摩擦出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李秀芝死寂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在脑子里炸开的!
“恨…好深的恨…够劲儿!
够煞!”
那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贪婪,仿佛现了稀世珍宝!
黄皮子咧开了嘴,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喉咙里出“嗬嗬”
的怪响,像是在狞笑。
它猛地抬起一只覆盖着黄褐色短毛、前端生着乌黑利爪的前肢,对着李秀芝的眉心,凌空一点!
嗤!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腥臊气的无形气流,如同毒蛇般钻入李秀芝的眉心!
她只觉得脑袋“嗡”
的一声,像被塞进了一块千年寒冰!
腰后的剧痛、身体的冰冷、女儿的垂危、男人的绝情……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被这股阴寒的气息瞬间点燃、放大!
一股暴戾、嗜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仅存的理智!
“呃啊——!”
李秀芝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关节出“咔吧咔吧”
令人牙酸的脆响,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违反常理的姿势挺立着!
她原本枯黄憔悴的脸,此刻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青灰色,双目圆睁,眼白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深处,竟隐隐泛起一丝与那黄皮子如出一辙的、冰冷的幽绿光泽!
一股无形的、阴冷暴戾的气场,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屋里的温度骤降,连灶台上结的冰碴都似乎更厚了几分。
她僵硬地扭动脖颈,出“嘎吱”
的骨节摩擦声,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先是茫然地扫过炕上气息奄奄的女儿,眼神空洞,没有丝毫属于母亲的温情,只有冰冷的漠然。
随即,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那扇还在灌着寒风的破木门上,钉在了赵有田消失的方向!
“杀…”
一个沙哑、含混、如同砂石摩擦的声音,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滔天的怨毒,“…赵…有…田…”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又像一头锁定猎物的凶兽,以一种快得留下残影的度,猛地冲出了破屋!
单薄的破袄在凛冽的风雪中猎猎作响,瞬间消失在茫茫的黑暗里。
屋子里,只剩下那只皮毛油亮的黄皮子。
它慢悠悠地走到炕沿边,低头看了看昏迷垂危的女娃,幽绿的竖瞳里没有任何情绪。
它伸出带着倒刺的猩红舌头,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品尝美味般的姿态,舔了舔女娃滚烫额头渗出的冷汗,喉咙里出满足的“咕噜”
声。
“好炉鼎…”
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在李秀芝空寂的脑海中响起,带着冰冷的贪婪,“…怨煞养魂…正当时…”